文/瘦茶

家里今天的饭菜，有一盘芦蒿炒臭干，真是可口，饭也多吃了半碗。就想起来《红楼梦》里的一节：晴雯想要芦蒿吃，叫小丫头来厨房要，柳家的忙问，要肉炒还是鸡炒，小丫头回说，因嫌荤的不好，叫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真不是晴雯嘴刁，芦蒿炒荤的果真反不及炒素的清爽有味。

芦蒿可是大名鼎鼎，苏东坡《惠崇春江晚景》诗曰：“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蒌蒿就正是芦蒿。苏东坡的学生张耒在《明道杂志》中亦记，长江一带土人喜食河豚，“但用蒌蒿、荻笋、菘菜三物”烹煮，认为此三者与河豚最为相宜。

我们扬州人也爱吃芦蒿的。汪曾祺写过：“蒌蒿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薹子’，加肉炒食极清香。”汪曾祺是高邮人，也算得扬州人。

其实扬州人吃芦蒿大多还是喜欢素炒，最爱的就是芦蒿炒臭干，认定臭干与芦蒿是绝配，芦蒿的清香，臭干的臭香，配起来格外有味，正好下饭。这自然又是因为扬州人特别爱吃臭干。

记得儿时在外婆家就常吃臭干的。外婆家有一坛臭干老卤，要吃臭干都不用到外面买，方便得很。且外婆家这一坛老卤在附近很是有名，常有邻居买了白干子来臭，大家都说外婆家臭的臭干格外好吃。

外公外婆都很和善，只要老卤坛子放得下，都是来者不拒。尤其外婆，对人特别客气，她自己抽烟，邻居拿干子来臭，她敬人家香烟，过几天邻居来取臭干，她又敬人家香烟。

如今，外公外婆都去世好几十年了，古运河岸边外婆家老宅也拆迁很多年了，那一坛臭干老卤也早就没有了，着实叫人念想。外婆家老宅就在如今东关古渡的牌坊身下，那沿河原来叫砚池街，十多年前已被拆光了，这样一条临水的老街，若能保存到现在，比东关街要有味道得多了，可惜得很。

除了芦蒿炒臭干，还有蒸臭干和黄豆芽烧臭干，都是扬州人饭桌上的家常菜，都是好吃得不得了，几日不吃就要馋的。口腹之欲，人之大欲，能有几样小菜杀杀馋，也正是人生之有味与可恋。(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
责编 | 梁正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