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宏斌

王娟是一家老年保健品公司的业务员。凭着一张巧嘴，专门笼络老年人，今天带些大叔到郊区踏青，明天带些阿姨到农村体验生活。

她总结出一条经验，参加活动的老人相互不能认识，这样更利于推销商品。

保健品利润大，只要将他们哄高兴了，再贵的东西，老人都愿意买。

王娟对这些老人的情况了如指掌。有退休工资，吃喝无忧，喜欢扎堆聊天、游玩。

这天，她雇了一辆中巴，载着十多个阿姨去驼峰山采摘樱桃。

车驶过一家住户门前，坐在后排的王阿姨要上厕所，汽车刚停好，王阿姨就跳下车，冲向路边的露天厕所。

王阿姨这两天闹肚子。水火不留情，大家只好坐在车上等。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仍不见她出来。司机有些担心，车上一些老人开始发牢骚。王娟推开车窗，边玩手机边喊王阿姨……

半天没人应，王娟走进茅厕撩开挂着的破布帘，斜着脑袋望进去，王大妈站在茅厕的踏板上，这看看，那看看，连连唉声叹气。

你这是咋了？

刚才不小心，身份证掉进粪坑了！王阿姨有些尴尬地说。

王娟捂住鼻子跑出茅厕，对跟在身后的王阿姨说：丢了就丢了，重新补办一张算啦。

没身份证咋行?坐车、住宿都要用它。

大家都在等你一人，要么你慢慢捞吧，待我们转回来时拉你。

王阿姨没有好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老人就是好哄，两句话就搞定。王娟嗯着小曲向客车跑去，让司机开车。

司机一听是王阿姨身份证掉进茅厕了，立即熄火停车，其他老人围着王娟，让她想办法。

没事，你们别担心，今天活动很丰富，只要你们玩得开心，其他事都是小事。

你说得轻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司机师傅说完跳下车向茅厕走去。

茅坑又大又深，两块薄薄的木板搭在中间，那张浸在粪水里的身份证，有一小截儿还露在外面。茅坑太深，用手根本够不到，硬来，弄不好，会被粪水淹没。这可怎么办呢？

司机回到车上说明情况，车内一片沉默。

正在这时，路边走来一个背柴禾的小男孩。王娟眼前一亮，把王阿姨拉到一边，伏在耳边说起悄悄话。

王阿姨掏出5张百元钞票给她后转身回到车旁。

王娟示意小男孩过来。小朋友，帮帮忙！

小男孩将背上沉甸甸的柴禾架放下，用手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看上去顶多八九岁的样子，皮肤晒得黝黑，敞着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脯。

王娟迎上前去，将几颗口香糖塞到男孩手中，这些糖你吃。

帮我将茅厕里的身份证捞起来，给你50元。

小男孩将王娟的手推开，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糖。

你怎么不去捞？干吗让我一个小孩子去捞呢?

哦，踩人的板子太薄，我们胖，怕踩坏啦!

骗人，你们一怕臭气难闻，二怕不吉利吧。

王娟愣住了，没料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给你再加50元，我也是帮车上一位阿姨的忙，她年龄大了，说完，用手指了一下站在车旁的王阿姨。

男孩从柴禾中抽出两根长一点的细树枝，快步走到茅厕前，用两根树枝慢慢地夹起身份证，转身跑到一旁的小溪边，将身份证洗干净，在衣襟上擦干水渍，笑嘻嘻地走向王娟。

男孩的动作干净利落。这太容易了吧，不到两分钟就挣100元钱，王娟有些后悔。转念又一想，这孩子看上去还没自己肩膀高，身上脏兮兮的，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一定认得钱，就拿出两张新版20元纸币递給小男孩。

男孩将王娟递过来的钱用手挡开，你不是说100元吗?

是呀，两张50元不就是100元！王娟见哄不过，只好将错就错，一本正经地说。

那好吧。小男孩接过钱转身跑向客车。王娟一看傻了，这是要干什么?不好，要坏事！刚到手的500元是小事，惹怒这些财神爷，那自己损失就大啦。

王娟急忙向客车跑去。王阿姨，你听我解释……

来源 |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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