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元举
江南之茶,唐人首选阳羡。
阳羡,乃宜兴的古称。唐朝中期时,由于茶圣陆羽和常州太守李栖筠等人的倾情举荐,阳羡茶纳入贡茶,并在唐朝达到鼎盛,而后又被历代朝廷列为贡茶,直至清乾隆年间。据载,仅明代洪武年间,这里运出的贡芽茶便有40斤,叶茶呢,竟有一万三千斤。
真是“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宜兴的西渚镇,茶禅文化相融天地,这是一种独特的旅游资源,也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茶与禅的胜境,构成了得天独厚的特色。这一切均与云湖分不开。
云湖原名横山水库,顾名思义,是把当地的横山拦挡起来,筑坝蓄水。那时候没有先进的工具,大坝全靠人工血汗堆起。据说是星云大师来了之后,将名字改为云湖。云水相依,云水襟怀……
真正领略云湖之妙,还是从当地一位摄影家的照片里。他叫万正初。
在我们住的“水墨田园”酒店房间桌上,摆放着一部精致的《云湖读本》。各种美图美文。书中的照片,逐一展示出这方天地的魅力——水幽留云,白鹭翩翩,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其中一幅俯拍的西渚景观的照片简直就是一幅重在写意的山水国画,意境深远。那种飘渺蓬松的晨雾,呈一种垄状浮游,在房子与树木的行距间分行弥漫,间隔飘游,欲散未散,灵如蝉翼的流动与凝固,诉说着这片土地的绵绵内蕴。
这种水墨笔致,是国画的传神写意,也似一首轻盈的乡间晨曲,拢雾披纱,美妙奏响。怪不得这个酒店取名“水墨田园”。
万正初说,要想看到这种水墨田园风光,只有每年的三月或十月,而且,要逢水雾天气。为了拍好云湖,他起五更爬半夜,守着这方云水。他拍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一朵白云,一片羽翼,都弥漫着诗情禅意。
我信手选了几张发到朋友圈,立刻有人惊讶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如此之美。我告诉他们这是云湖。
最具灵性的那幅照片,是云湖中的一个小渚,形同一叶扁舟,上面排布着疏淡而纤巧的树木,清新雅致,灵秀中既有茕茕孑立,又显卓尔不群。当这一排纤细的“舟”在大山的倒映中绽放灵气时,整个云湖显得轻盈曼妙。这是湖眼,犹如诗眼。
这让我想起三年前的一个秋天,与深圳交响乐团巡演欧洲时,我们来到了克拉根福特那个著名的湖边。
克拉根福特是奥地利的第二大城市。在郊外,一个特别的湖光山色,宜于避暑的度假盛地——沃尔特湖畔。马勒一生都在这个湖边的小木屋里,埋头创作。
我们那天朝拜的那个小木屋是在山上面,从小木屋的后窗树林的枝叶缝隙间,可以窥见一线湖水。沿坡而下,就是当地最大的湖泊沃尔特湖。马勒灵感就是在这里储蓄着,迸发着,喷涌出了第四、第五和第六交响曲。
夜色中湖面有着极致的安静。感觉到那湖面是阴阳两界交流之处。上帝在这样的地方布施是极吝啬的。特殊瞬间,特定人物,特殊敏感,如果你能感受到与灵魂对话,那么你一定获得异禀。
那个夜晚的湖面让我进入了冥想之境。但,这还不是最神奇的。
翌日凌晨,为了看湖上日出,我起了个大早。湖面上有气雾升腾,迷蒙间,看到了一个小渚,上面棍状立着一个人,长发披金,飘洒如云,宛若女神。起初以为是幻相,及至这个“小渚”拨开云雾,渐渐显露真形时,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是一条平板小舟,上面站着一个仅着三点式的美女,笔挺立在上面,手执一根划杆,一团仙气随身缭绕。
这飘来的美女,惊艳得如天外来客,或者说是来自油画中的神话女神,整个湖面无法平静。她的腿好长,其肤色呈日晒的棕色,油亮着一团光晕。没等我看清她的脸,她纵身一跳,湖水荡起许多朵玫瑰般的浪花……
许多艺术家都喜欢择湖而居,寻找宁静,寻找灵感。且不说梭罗的《瓦尔登湖》,仅说中国有位年轻的指挥家在德国留学期间,苦于触摸不到勃拉姆斯的音乐真谛,他利用一个假期的时间,来到一个勃拉姆斯居住过的湖畔,日夜在湖边漫步,感受勃拉姆斯的气息。后来,这个指挥家得到灵悟,不仅指挥勃拉姆斯作品有如神助,对所有德奥风格的作品,都挥洒自如,才华毕现。
湖水有灵性,尤其对于敏感的人。眼下这座有着云湖的茶乡小镇,之所以倾力打造茶禅文化,其意就在此吧。
正如当地一位文人说:西渚的风貌,由水勾勒和描画,由水赋予其灵性。(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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