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学英

在众多姐妹里，小丽自小就与相差两个月的堂姐最合得来。

一日，堂姐愁容满面地摸着肚子告诉小丽说：“我又怀上了。第一胎已经是个女孩，我婆婆说了，这一胎要还是女孩，就非得打掉不可，说是家里本就没钱，不能养‘赔钱货’。”小丽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别怕，有我呢。”

几个月后，堂姐做完胎检，嚎哭着跑进小丽家嚷嚷道：“小丽快救我，他们要拉我去打胎，我怕。”刚说完，堂姐夫一家便赶到了。小丽将堂姐紧紧地揽在怀里，冲着堂姐夫一家瞪着眼，大声地喝道：“不许你们拉我姐去打胎。”堂姐夫说：“这‘赔钱货’不打掉难道你养啊？”小丽瞅一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堂姐，咬咬牙道：“养就养！将来这闺女就是我干闺女，有我一口吃的，决不会落下她的。”堂姐夫一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勉强答应了下来。

一段时间过去，正在厂里上班的小丽突然接到堂姐打来的电话：“我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可你姐夫不肯送我上医院，说家里没钱生‘赔钱货’。”小丽一听，赶紧上财务室预支了一个月的工钱，拿着钱风驰电掣地赶往堂姐家……堂姐顺利地生下女儿后，紧紧地握着小丽的手，流着泪说：“还好有你。你真是我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只是，这以后……”小丽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小脸蛋说：“放心，有我呢。反正我也只有一个儿子，加上这个闺女，正好是个好字。”

为了堂姐在婆家不受欺负，小丽隔三差五地，大包小包地给干闺女送吃的穿的玩的，临走前还当着堂姐夫一家的面把钱放在茶几上说：“这是给俺干闺女的。”

孩子牙牙学语时，堂姐抱着孩子来到小丽家说：“这闺女长得特快，衣服都不合适了，你借点钱给我，我给她重新置几件去。”小丽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说：“你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谈什么借呀！”然后将钱塞进堂姐的衣兜里说，“拿去，给俺闺女置几身新衣。”堂姐牵起她的手说：“谢谢你小丽，有你真好。”堂姐眼中蓄着泪还想说些什么，小丽边装鬼脸逗孩子玩，边打着呵呵说：“谁叫咱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呀！”

隔了没多久，堂姐抱着孩子又过来说：“闺女她大爷要娶媳妇，我想跟你借点钱给他送点彩礼去。”小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掏出钱来说：“闺女的大爷就是我的大爷，拿去。”堂姐笑嘻嘻地拿了钱，匆匆地走了。

几天后，堂姐又抱着孩子上小丽家：“闺女她表哥满月，请我们一家去吃满月席，我想跟你借点钱好买点礼物当手信。”小丽说：“这小孩子满月随便去道个喜得了，哪还得买礼物？”堂姐答：“带点手信终归好些，你干闺女也有面子。”小丽顿了顿，摸了摸口袋说：“哎哟！我钱包呢？”小丽一边找一边说，“可能刚刚下班走得太急，给落在厂里了。”堂姐说：“哦，这样啊！那等你找到了再说。”堂姐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小丽说：“姐，这不是还早着吗，坐一会再走吧，咱姐妹俩好像已经很久没坐一块好好地聊聊了。”堂姐扯着嘴角说：“不了，我还有事呢。”

第二天，小丽攥着钱来到堂姐家，刚好撞见堂姐抱着闺女跟几个邻居站在屋外说话，她刚想上前打招呼，堂姐的声音率先飘进了耳房：“哎！你们家那亲戚既然肯帮忙，你就知足吧，哪像我那个堂妹小丽，当初我是死活不想生下我这闺女的，是她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加在一起刚好是个好字，硬是怂恿我生下来，还认做了干闺女，说什么只要有她一口吃的，肯定不会少了我闺女的，可结果呢？自打我这闺女生下来后，她就像打发乞丐似的，偶尔给点她家儿子玩过不要了的玩具，或者给点小钱意思一下而已，跟她借点钱她还找各种借口不肯借……”正说得尽兴的堂姐，在邻居的暗示下回过头来一瞧，顿时窘红了脸，“小、小丽，你什么时候来了？”

小丽走过去，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一口，将手里的钱塞进她的手里，眼里闪着泪花，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地转身，脚步轻盈地走了。

来源 |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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