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紫

大哥比我大8岁，在一家效益不太好的单位上班，又临近退休，所以工作很清闲，于是这两年他就成了家里的专职护工。去年冬天，我和父亲相继住院，大哥的岳母心脏病也犯了，大哥每天忙着三处赶场，累得瘦了好几斤。即便如此，他依然常对其他人念叨：“你们有空可以来医院看看，没空千万别来。你们请假要扣钱，还影响晋升，我不存在这些问题……”

“你们这个家如果没有大哥，不知道会怎么样！”妻子常如此感慨。长兄如父，大哥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另外半句“长嫂如母”却比较复杂，大嫂身上市井味比较浓，大大咧咧比较剽悍。娶妻娶贤，大嫂在旁人眼里并不算贤惠，家务活从不伸手，至今连洗衣机、天然气灶都不会使用。不过由于为人处世粗线条，倒是避免了许多家庭矛盾。而大哥因为包揽了所有家务，自然也就掌握了柴米油盐的采购权。大哥往往货比七八家，务必买到最便宜的东西，然后回家报最高价，每月可以攒下一定数量的私房钱。大哥不抽烟、不喝酒，这些钱都用在了孝敬父母身上，有时还会帮衬一下兄弟。

原本大哥“孝子”“长兄”的角色完成得都挺好，然而近些年遇到了很大麻烦，那就是他儿子长大成人了。大侄子为人精明，在单位里哪个同事拿了回扣、打了“夹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端的是搞审计的一把好手。大哥“低买高报”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经他点拨，大嫂也觉悟了。虽然依旧不做家务，但加大了日常核查力度，如此一来，大哥的私房钱很快“米缸见底”。偏偏父亲有点像电视剧《都挺好》里的苏大强，完全不体谅大哥的难处，常责怪他没有以前孝顺了。对于一向啃老的二哥，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作为老大，应该做好管理、指引工作，将全家拧成一个团队，共同去做一些事。我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兄弟间一盘散沙。即便累死，他也不是个称职的大哥……”某天，大侄儿对我说。后生可畏，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一帮堂兄弟中，他是老大，如果他肯担起“长兄”的职责，我们这个大家庭复兴有望。

“都什么年代了，还‘长兄如父’。兄弟间都是平等的，我可不想当弟弟们的领导。大家各玩各的，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有距离感、边界感才能保持和谐……”大侄儿如是说。

看来时过境迁，“长兄”这个词有些陈旧了。大哥这批家中的老大，或许会是传统意义上最后一代“长兄”。

来源 |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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