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 | 世界在低语,我们没有注意到
2019-12-25 11:09 羊城派 原创
世间万物的低语,总被信息洪流冲荡至文学世界里

撰文/小凡

你写的这句话是真的吗?

新闻记者和文学作家听到这个问题时,都会感到伤自尊。

前者深觉自己职业水平和操守受到了质疑;而在后者听来,这似乎预示着文学的终结。

两周前,托卡尔丘克发表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时,有着类似的感受。“我该怎么回答?”读者一句无害的提问,在她听来却是世界末日:对故事背后真实性的好奇,往往挤压作家的想象力空间。

周作人说,儿童相信草木能思想,猫狗能说话,正是当然的事。

而成年人,每天与电脑嗡鸣和车辆呼啸声为伴,这些真实的声音之外,我们几乎听不到花鸟的歌声,草木的耳语。

世间万物的低语,总被信息洪流冲荡至文学世界里。

最美的书与草叶的心里话

一月以前,摄影家沈继光所著《草叶手帖》入选2019年度中国“最美的书”,并将和其他25本入选书一起,角逐明年初在德国举行的2020年度“世界最美的书”评选。

摄影家沈继光所著《草叶手帖》(资料图)

在《草叶手帖》里,你可以看到上世纪90年代的草叶,梧桐树皮脱落后的样子,能看到吃完葡萄剩在盘中的一串梗子,还有你可能不认识的种子,这是作者的外甥女从山上捡回来的,小女孩称之为“上帝的拖把。”

作者为草叶制作了标本,编写了132个关于草叶的故事。那些故事见证着草叶从新绿到枯萎。翻书时的声响,如同草叶将心事说与你听,而你也在心里同它们分享了秘密。

一本写草叶的书为何获得如此高的审美评价?有读者评价说它让周围事物变得生动有趣,在异想天开中治愈了奔波劳碌的人。

或许更多治愈的,是我们想象力的匮乏无力感。

也幸好,作家们在聆听万物生灵低语时,拓展了文学的想象力空间。

正如在狄金森眼中,三片叶子,黄栌、枫和白果,在一起,就成了跳跃的诗,可诉可歌。

在托卡尔丘克笔下,环绕着我们的风景都是活着的,就像她在《太古和其他的时间》里所描述的,那个叫太古的世界里,人与树木、水与鸟儿都有着自己丰富的感官体验。比如蘑菇的心脏在跳动,尽管这种跳动每隔人类的八十年才出现一次。

青蛙的视角与心理医生式的写作

谁在说话?我听见了谁的声音?写作时,托卡尔丘克会花大量时间询问自己笔下的故事,并为角色定调。

用这样的方式,她写出了《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一本融合了短篇小说、散文、民间传说甚至菜谱等文体的小说。故事发生的小镇上,有着时空交错的房子、会冬眠的做假发的老婆婆、雌雄同体的圣女……各类扑朔迷离的现象,共同构成这个边陲小镇的千年传奇。

听起来像是误入光怪陆离的迷宫,抑或是陷入魔幻般的梦境。各类角色发出自己的声音,讲述属于他们的故事。

能“听”到如此丰富怪诞的声音,与托卡尔丘克曾经的职业经历有关。

成为作家之前,托卡尔丘克是一名心理医生,彼时的偶像是著名心理学家、与弗洛伊德亦师亦友又分道扬镳的荣格,这在很大程度上让她日后形成了将心理学机制引入文学情境中的创作风格。

“作为一个心理学研究者,我很清楚每个人都有点古怪,都有自己独特的敏感点,无论好坏,我们都会把这些特质隐藏起来。”她曾接受采访时说。

为了更多可能“听到”万物之语,托卡尔丘克同样选择将目光转向自然生灵。

小时候采蘑菇时的观察,让她对蘑菇的习性了如指掌,比如会发光的蘑菇、可令人致幻的蘑菇……写作后,蘑菇的意象多次出现在她的作品中。

在《太古和它们的时间》里,蘑菇可以躲开人类的视线,并会长在已经死亡了的东西上。

而在《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中,走进小说中的这栋白天的房子,会看到毒蘑菇烘培的蛋糕,在夜晚的房子前发出清香。

“大自然不停地向我们讲话,用信息充盈我们,而我们只聆听到了其中的一点点。”在她看来,与大自然的联系让写作者接触到了最深刻的生命本质。为了揭示这一本质,她用青蛙般的视角近距离观察,甚至是钻进事物底部,从微小的内心看向外部浩瀚的宇宙。

多亏了作家们的这一点点,草叶开始说话,蘑菇也会心跳。而我们,也从作家神话般的叙事中,感受到了世界低语的温柔。(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郑少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