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民主协商平台“有事好商量”在广州落地。2019年,羊城晚报将全程参与“有事好商量”民生议题的解决和推动。
垃圾分类、交通拥堵、养老建设、物业管理等10件与广州市民息息相关的民生事,将在“记者跑、委员议、政府推”的三部曲中,一件件摆上台面,在立体化、多角度的协商议事中推动解决。
本期我们关注的议题是:儿童用药安全
文/羊城派记者 林诗妍
图、视频/羊城派记者 陈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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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岁女孩浠诺,在两岁时因为发高烧用药不当,听力越来越弱,最终导致后天耳聋;3岁浙江幼童在当地卫生院输液过程中发生过敏性休克,经抢救无效死亡。
不少父母都有过给孩子喂药的经历,当拿着各种药片药剂走向孩子的时候,是否想过手上的药可以治病,也可能致命呢?
据《2016年儿童用药安全调查报告白皮书》,我国每年因用药不当致聋的儿童约30000名、约7000名儿童死亡;《国家药品不良反应监测年度报告(2017年)》提供的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全国药品不良反应监测网络共收到来自医疗机构报告123.7万份,0-14岁儿童患者相关的报告12.9万份,其中包括不少造成肝、肾、神经系统等损伤的患儿。
二孩政策的实施,儿童人口基数进一步扩大,儿童用药安全问题将更加紧迫。
儿童用药“先天不足”
家长喂药“靠猜靠掰”
在广州珠江新城妇幼医院药房前,带孩子来看病的马女士正对一盒盒药物反复察看。
马女士的孩子今年2岁,两天前脸上开始出现皮疹,确诊患了水痘后,医生开了口服药丽科分(0.15gx4片),每次需口服0.05g,这1/3的药量着实令马女士头疼,无论是直接切开还是全部弄成粉末再三等分都感觉不好把握分量,她说人生头一次感到吃药也是门技术活。
在越秀区儿童医院门诊,曾女士正带着7岁的儿子霖霖在五官科候诊。霖霖因游泳患上中耳炎,经皮试后开始服用阿莫西林,剂量依据孩子的年龄体重测算,这次剂量标明为1+1/3颗,曾小姐也选择用手掰药片的方式让孩子服药。
同样情况也发生在服用口服液的时候,曾女士称,部分药品包装不规范,没有配备专用计量器。
“有的口服液让家长给小孩喂7.5ml,结果配置的量杯一般只有5ml和10ml,刻度也没精确到0.5ml,剩下的量就要靠自己目测了。”
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这一切的主要根源都在于目前儿童药品的短缺,而且剂量及规格相对单一。
据了解,目前我国现有的3500多种药品中,专供儿童使用的剂型仅有60多种。我国专门为儿童生产的药品不足5%,90%以上的药品没有“儿童版”。
广州珠江新城妇幼医院主任药师何艳玲博士称,对于药企而言,研发生产儿童药面临着周期长、成本高、利润薄、研发生产要求高的难题。
而很多常用药的药品说明书中关于儿童患者用药注意事项、禁忌症和服药方法三项信息表述也不明确,十分含糊的“儿童酌减”或“遵医嘱”根本无法成为用药指导。
家长易陷“用药盲区”
用药观念亟需规范
孩子生病最着急的是家长,但家长往往缺乏儿童用药常识。何艳玲主任认为,部分儿童因药致病的原因是家长喂药不当。
“大多数家长对儿童用药的特殊性概念不知不明,经验用药、过度用药、百度医生、中药无毒的观念根深蒂固。”她认为,对家长的用药安全意识进行宣传十分重要。
家住花都区的谭小姐是一位新手妈妈。上个月,谭小姐一岁的女儿在家高烧39度,心急之下她带女儿到离家较近的中西医结合医院就诊。
医生首次诊断为感染性发热,为其开药磷酸奥司他韦颗粒及小儿柴桂退热颗粒,为了“中西结合疗效快”,谭小姐在中医生处开了用于治疗风热感冒的含广藿香、葛根等中药药方,多管齐下,医治效果并不理想,女儿依然高烧不退。
谭小姐只好再次来到另一儿童医院复诊,在告知医生现用药情况后,医生认为前一药方不宜继续服用,另开中成药颗粒。按医嘱服用该药后,女儿大概3天后便痊愈了。
何艳玲主任称,谭小姐的经历反映了当下不少儿童的用药现状。“家长因为急于让孩子退烧选择西药,又出于调理身体的考虑用中药辅助,但却疏忽了药物的相互作用。”
她认为,儿童用药不宜“联合用药”,否则效果适得其反。
陈小姐有多次带女儿看中医的经历,但她认为并不是任何病情都适合看中医。
“有一次宝宝因为支原体感染发烧,但因为看中医没有检查出病情,最后还是通过查血确诊,对症下药才让宝宝病情好转。”
何艳琳主任介绍,目前国家已经出台了《中成药临床应用指导原则》,要求临床医师应遵循中医基础理论,根据患者实际情况,选用适宜的药物,辩证辨病施治。
儿科医疗资源紧缺
基层资源亟待优化
不少接受采访的家长反映,带小孩到医院看病常常是”排队三小时,看病三分钟”。
“小孩子生病都是突然袭击,这时候大医院当天基本没号,区级妇幼医院有的不开夜诊,有的夜诊医生少,每次看病都要耗上大半天。”在儿科候诊的家长忍不住抱怨。
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儿科医生有近十万人,而0-14岁的儿童有2.6个亿,平均一名医生,要服务2000名儿童。
广州拥有丰富的医疗资源,但儿科医生资源相对匮乏,尤其是乡镇卫生院,80%以上无专职儿科医生。
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儿科急诊医生钟倩在坐诊期间抽空接受采访,她称自己一周平均有3-4个夜班,“儿科的夜诊时间依然很多小病患,我也几乎没有小憩的机会。”连上好几个夜班的她笑称自己已经毫无睡眠质量可言。
据了解,该院的儿科医生有时一个上午就会加号到50人,医生拖班情况十分严重。
不少家长反映,因为看病时间短,医生都是在快速过问病情与过敏史后,迅速开单用药,医患间沟通时间有限,家长对用药指引理解不透,都会影响到孩子的服药情况。
何艳玲主任对此现状深有感触,她认为,在儿科医生资源紧缺的情况下,医院药房的药剂师其实大有可为。
“我们的药剂师是可以提供用药指导的,例如孩子用药后可能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出现何种情况应该复诊,但因为人手紧缺以及家长的认知习惯,药剂师的作用无法完全发挥。”
记者走访发现,不少家长在孩子生病时,宁可到离家较远的三甲医院或儿童专科医院,也不会优先选择家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接受采访的家长称,家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没有设置儿科,也没有配置常用的儿科药品。
家长们的担心可以理解。基层医疗机构儿科门诊量大,但普遍缺乏专门的儿科医生。
天河区棠下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周莺称,基层医疗机构医生不足,尤其是儿科医生缺乏说是目前社区医院最大的问题。
同时,基层发展空间有限、社会认同感不足、待遇低等因素,都是基层医务人员长期不足的原因。
可见,儿童药品的剂型单一、家长用药观念的偏差以及儿科医疗资源的紧缺几大因素叠加起来,都在对儿童用药安全情况产生不良的影响。
下期预告
面对儿童用药的现状和存在的一些问题,几位政协委员就如何保障儿童用药安全发表了意见,让我们听听委员们的声音。
总策划 | 刘海陵 林海利 黄洁峰 颜复琼
统筹 | 刘云 李志洁
执行 | 林诗妍 陈秋明 刘云 李焕坤 梁怿韬 薛江华 张豪 崔文灿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梁泽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