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山林

房子装修后增大了阳台面积，为的是远离田园的我，想给孩子多一点接触自然的机会。考虑着以后除了周末带他出去玩，还能在阳台上种些他想种的植物。

于是从那以后，柠檬、无花果、番石榴、佛手柑、火龙果等等都种过。至于种上后长成什么样并不重要，要的只是他动手种过、观察过。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我想，我能为他做到的，也就这些吧。

有一天早餐吃南瓜，孩子就要求在阳台上种南瓜。种是没问题的，几天后就发芽了，但能不能结出南瓜来，就难说了。

南瓜长势还挺好，两个月内瓜秧长了好几米长，但最终没结瓜。不过孩子也没太当真，种过就满足了。后来为弥补未结果的遗憾，吃香瓜时给他留了种子，打算也种几棵。这次挺成功，结了好多瓜。

有了这样的体验，我想，他再理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时候，大概容易多了！

我小时候在老家的院子里种过葫芦，所以一直对这种外形玲珑、又有很多传说故事的神奇物种很感兴趣。有个周末带孩子上罗浮山，在教他“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的同时，还在路边买了一个硕大的葫芦。他抱在怀里，半个身子都被葫芦挡住了。他很兴奋，自己背着葫芦往山下走，一路引来无数人侧目。

于是，回家后孩子就要求种葫芦。我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葫芦品种很多，阳台上种不了大的，种小的总可以。于是找来一个大花盆，放在阳台转角位置，埋下了种子。

效果还不错，葫芦藤长势凶猛，很快爬上阳台防护网。不过一月，半个防护网已郁郁葱葱。并且还继续往前伸展，转个弯攀上了卧室外的窗台。

生长季节的植物充满灵气和活力，一昼夜间就有大变化。吐出旳须就像一只只小手，抓住东西就攀上去，很快把那一片空间涂满绿色。而那毛茸茸的青枝绿叶，嫩嫩的，宛若能滴下水来。坐在阳台上或房间里，看着满眼油绿的叶子，心里愉悦而宁静。

葫芦很快开了花，挂了果。孩子对此充满好奇，每看到多一朵花、多一个果，飞来一只蝴蝶或蜜蜂，他都兴奋得跳脚，在各个房间里疯跑。那股劲头，如若邻居家开着门，大概他要奔走相告了！

城里日子过得快，一周的台历仿佛一天就翻过了。绿色的葫芦小果渐渐长大，变成了白色。枝叶却失去了旺盛的势头，趴在那里不见动静。再后来有了枯叶，之前浓密的绿色仿佛淡了，枝叶间的空隙变大，照进来的阳光多了。

原来，生长的季节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窗架上的枝叶变得稀稀拉拉，看上去总有些寥落。翻看手机上上个月拍的照片，果然不是一样的光景。还是那个棚架，还是那些枝叶，只是，颜色变了，心情也变了。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儿子无意间背起学校教的古诗，我听到了，感觉像小锤子敲到了心上。葫芦藤上写满的，就是一股秋意啊。

我想起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以及现在，尤其是最近的十多年，感觉一转眼就过去了。以前总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人到中年”，突然就来到眼前。我们抚育孩子，就如绿叶呵护花果，孩子长大，果子成熟，我们便要老去。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

感觉自己还未成熟，就已开始老去。想起很多想做却一直未开始的事，心里一阵焦躁，很害怕时间倏然间过去，再也来不及……

葫芦藤黄了，索性扯下来。如果想再回味，明年还可再种。围观别人的青春，自己也深受触动。阳台上的葫芦藤提醒我，时光飞逝，要学会珍惜与把握。如若不然，明天再回首，留下的恐怕只有遗憾与失落了……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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