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筹策划/陈骁鹏 马勇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吴大海 实习生 郭妍欣 陈柳余

惠州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文化遗迹众多，其中就有许多历史悠久的宝塔。苏东坡曾吟咏过的泗洲塔、明代尚书叶梦熊夫人捐建的文星塔、为提振一城文运而耸立江边的文笔塔……专家表示，惠州的塔在全省范围内都有相当地位，其中有的宝塔甚至称得上全省最佳。宝塔修建时间、目的不一，但都成了惠州振兴文运的见证者。

然而，羊城晚报记者走访发现，多座曾经可供游人登临的宝塔如今却塔门紧闭。有的宝塔门口被牢牢封填；有的临近社区、行人如织却无人关心；还有宝塔塔体上长满树木与杂草。专家奔走呼吁，保护文物与开放宣传是一体两面，主管单位尽早开放符合条件的宝塔，让市民登高望远。

近日，记者从惠州市文广旅体局获悉，西湖中央的千年泗洲塔，有望在进行专业修缮后向游客开放登塔。也就是说，在不远的未来，惠州市民又能像千百年来的文人雅客一样，在佳节登临宝塔，饱览这“半城山色半城湖”的盛景，吟诵东坡名句：“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

白蚁作乱 游客无缘东坡千年玉塔

“爬了这么久就是想登上泗洲塔，怎么门口是封住的？很多游客好不容易爬上山，一看不能进，连介绍牌都不看就急匆匆跑掉了。”初次来惠的河南游客谢先生一家，刚走进景区就被高耸的泗洲塔吸引，气喘吁吁来到塔底却不能登临，向记者抱怨了一通，“泗洲塔与苏东坡渊源颇深，有重大的历史文化意义，如果能够重新开放参观，会让游客更有参与感。”

不仅是游客，当地居民也深有同感。孩童时期便常到泗洲塔冒险的居民陈先生回忆，泗洲塔因苏东坡“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诗句闻名，以前可自由登临，是老惠州人心中东坡寓惠的标志性建筑。他说：“现在的泗洲塔经过整治，干净了不少，我却再也没有机会登塔了，实在可惜。”

那么，究竟为什么泗洲塔不对游客开放？在泗洲塔山脚下的派出所任职20多年的曾警官介绍，泗洲塔现由西湖景区负责，平时由相关部门派专人负责维护。几年前，塔内的木质楼梯受到白蚁蛀咬，景区担心有安全隐患，便决定封门。

“在泗洲塔内看西湖风景，确实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视觉效果。”惠州学院政法学院历史系主任、副教授包国滔回忆，1984年他曾随父亲到西湖游玩，当时年幼的他对神秘的泗洲塔充满了想象，不料当时塔门封锁，只好悻悻而归，直到2010年，恰逢泗洲塔限时开放，他才得以一饱眼福。

他介绍，泗洲塔塔内窗檐向下倾斜，加上铁栏杆的限制，身量较高的游客向外瞭望风景时，甚至会感到有些为难。好在泗洲塔海拔高，西湖周边房屋低平，视野宽广，在塔内向下俯视西湖风光，则是另一番光景。他说：“现在远道而来的游客不能亲自登塔，难免感觉很可惜。”

名声稍逊 文笔文星双塔少人问津

连苏东坡盛赞过的千年泗洲塔都无法登临，名声稍逊的塔更不必说。临近立秋，夜晚的文笔塔附近较暗，周围只有零星的几盏灯，和对面合江楼的明亮灯火形成鲜明对比。居民表示，平时来参观文星塔的游客十分稀少，塔体上时常会长出树木与杂草，鸟儿倒是常来光顾。

“文笔塔是我见过的全广东最好、甚至全国最好的清代宝塔，现在鲜有人问津，真可惜！”惠州市博物馆原馆长王宏宇向记者介绍，文笔塔虽是五层小塔，无法登临，但贵在精致。20多年前，文笔塔塔身曾多处被榕树撑裂，当时他就亲自主持修缮工作，组织工人重画彩绘，力图修旧如旧，保持文笔塔原貌。王宏宇认为，文笔塔修缮难度大、要求高、费用多，对于目前塔内杂草丛生的现状，他也表示很无奈。

与文笔塔同为“文”字辈的文星塔，更是少有人问津。阴云密布的早晨，文星公园内游人不少，而位于公园中心的文星塔却塔门紧闭，无人问津。记者登上塔前台阶，透过尚未封闭的窗户往里看，发现塔内的木质楼梯布满灰尘，施工时留下的白色油漆印迹随处可见。

谁能想到，如今无人关注的文星塔，当年是由明代惠州尚书叶梦熊的妻子廖氏等人捐建的，目的是提振一城科举文运。上世纪70年代，惠州人为了取砖筑防空洞拆毁文星塔，直至2013年兴建文星公园时才在距离原塔址东南向约200米处重建文星塔。重建后的文星塔已经是普通的观光塔，不再属于文物保护单位。

“老文星塔采用绕壁折上式结构，修建难度大，设计科学，十分适合游客登塔参观。”提起70年代对文星塔的拆毁，王宏宇至今仍觉愤慨。

他表示，重建此塔时所选新址地势较低，令塔身高度降低了3米，失去了航标的实际功能；加上塔门常年封锁，附近居民对其知之甚少，文星塔在历史上所起的文运作用更不为人所知。他建议，将来可邀请名人雅士题诗、作赋，将作品刻成石碑，“把文献搬到民间去，唤起历史记忆”。

“重建后的文星塔体积并不大，第四层的楼梯连两个人都容不下，游客上得去下不来。”文星公园的保安李先生介绍，除了园林局的工作人员会定期过来除草、打扫外，文星塔目前并不对外开放。

已在下角居住8年的市民杨清淼每天都来这锻炼身体，曾在文星塔修建之时登过一次，却从未看过介绍牌，也不了解文星塔的历史渊源：“老实说，来这里的都是锻炼身体的阿叔阿姨，谁会管你这个塔！”

历史回眸 三塔建设均为提振鹅城文运

虽然三塔维护状况不佳，但它们都是惠州振兴文运的见证者。广东省民俗文化研究会理事、惠州民俗学者林慧文深感惠州历史文化氛围之浓厚，强调惠州一直注重文运，惠城三塔中就有两塔取名与“文”相关：“就连最初因佛教而建的泗洲塔，到明朝重建时功能也已偏转文运，只是‘泗洲’塔名悠久，才没作改变。”

“确实如此，明代之后修建的塔，多为兴文运而建，集航标、风水、文运三重意义于一身。”惠州市博物馆原馆长王宏宇介绍，文星塔建于明朝，算是古代惠州为兴文运而建的古塔代表；而文笔塔位于惠州府城明代古城墙上，塔旁曾是惠州府学宫，塔前小路名为“青云路”，塔后又是惠州太守府东堂庭院，苏东坡曾在此品尝到荔枝，可谓文运昌隆。

包国滔也表示赞同。他介绍，中国古塔可分为佛塔、儒塔、水塔三类，泗洲塔原是佛塔，万历年间惠州地方官深感本地科举不尽如人意，便重修泗洲塔，此塔便逐渐转变为振人文、增科举的儒塔。包国滔认为，古人有在河流拐弯处、两河交汇处修建水塔以祈平安的习惯，坐落于西枝江水口处的文笔塔，除了兴文运外也有镇江、镇灾的作用。

听闻泗洲塔、文星塔、文笔塔现今不对外开放，游客无法登塔的情况，不少专家都表示可惜。林慧文表示，有条件开放的古塔可以靠分时段、限人流、定期限等手段有限开放，如在一年中某些月份对外开放，并在开放期加大人力物力的投入，综合考虑文物的保护与修缮问题：“完全封闭或完全开放都不利于对文物的保护，应该要适度开放。保护文物应与开放参观并重，既要保护文物，也要让游人切身感怀塔的历史氛围。”

至于塔内木质结构楼梯受白蚁蛀蚀的问题，林慧文称，广东地区普遍潮湿，从古至今木制楼梯受白蚁蛀蚀情况一直存在，只要发现问题后及时治理便好：“有人登塔其实更利于塔内问题的及时发现和维护，楼梯受损更换不难，主要是要保护好塔的外墙。”

未来展望 泗洲塔将在修复后有序开放

针对目前诸塔的保护状况，记者咨询了惠州市文广旅体局。据了解，相关部门早就在谋划泗洲塔对外开放相关事宜，考虑到文物安全问题暂时未能开放。由于泗洲塔是省级文保单位，根据《文物法》相关规定，修缮方案需要报上级主管部门审批后实施。目前，管理部门已经申请了专项经费，未来将对泗洲塔进行修缮。如果修缮完成、通过评估，泗洲塔有望免费向公众开放。

“我们早就在谋划泗洲塔的对外开放事宜，只是出于保护文物及游客安全等多方面考虑，暂时未能开放。”惠州市文广旅体局相关负责人介绍，早在西湖申请国家5A级景区时就已开始着手规划泗洲塔对外开放相关事宜，只是塔内的木质楼梯年代久远，贸然开放可能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需要先行维护和保养。

“目前泗洲塔的维护经费已经到位，我们正在按照规定程序办理报批手续。”该负责人介绍，此前泗洲塔被评为省级文保单位时，其使用单位就获得了惠州市政府20万元的奖励，该笔奖金将被用于相关文保单位的保护工作。由于泗洲塔是省级文保单位，修缮工作需要经过省文物局的批准。目前相关部门正在按程序向上级部门报批，进展顺利，未来将尽快进行工程招标，聘请有专业资质的施工单位对泗洲塔进行修缮。

“我们将在保护文物的基础上，尽量满足游客的需求，实现文物保护与文物利用相结合。”该负责人介绍，未来泗洲塔将探索预约参观、现场限流、限时开放等方式，让泗洲塔有限度地对游客开放，避免发生损害文物的事故。

至于文笔塔、文星塔的维护情况，这位负责人介绍，据文献记载，文星塔早已倒塌，目前重建后的文星塔不属于文保单位，只是一般的观光塔，可供游人参观；而文笔塔却是市级文保单位，其结构封闭，没有登塔的条件，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日常维护由惠城区文物部门负责。由于此塔向来容易招徕小鸟，也就容易有树木、杂草生长，有关部门每年都会定期对文笔塔进行维护保养工作，将有专人进行定期清理。

其次，要突出做好文化融合，提高惠州的城市魅力。惠州的文化元素分散在各个县区，需要全市统筹规划，融合发展，扬长避短，互为补充。各县区要根据各地不同的文化内容，制定具有前瞻性的长远规划，打造既互为融合又特色各异的区域文化，满足不同人群对不同文化的需求，以提升市民素质，推动城市科学、体育文化等综合建设。要在高度重视发展文化事业的前提下，充分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把文化元素注入产品中，让惠州文化更直观、更强烈、更有吸引力。

再者，要大力加强文化宣传，扩大惠州的城市影响。这些年来，各级政府和文艺团体为挖掘、整理、宣扬惠州文化做出了很多努力，有关部门也多次到外地开展惠州文化旅游宣传周活动，以生动直观的图片展示惠州，以精彩的文艺节目演绎惠州，以热情的文学作品书写惠州，以动人的歌曲唱响惠州，惠州已逐渐为外界所接受和认可。但惠州的文化特色还需要持续不断地注入活力，需要一如既往的提升和宣扬，需要用有力的文化宣传点亮这座千年雄郡，提高市民的认可度和公众的感知度。

在融入大湾区建设和创建国内一流城市的进程中，只要我们以“识达古今”的睿智和“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着力提高城市文化魅力，使惠州的文化底蕴更厚积，文化氛围更浓郁，崇文意识更强烈，就能把惠州建设成大湾区的文化制高点，让大家通过这张具有惠州特色的文化名片认识惠州，喜欢惠州，走近惠州。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