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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樊美玲
关停178天后，电影院放映厅的灯终于亮了。
昨日，全国电影院迎来重启。
或许抱着“试水”的心态，复工首日，除了《第一次的离别》、纪录片《璀璨薪火》和国产动作片《搏击者》，其他上映电影均为重映，如《美人鱼》《战狼2》《大鱼海棠》《捉妖记》《哪吒之魔童降世》等。
即便这样，影迷们的激动心情也几乎满溢屏幕。
空气中飘荡的爆米花香、黑暗中光影变幻的大荧幕……人类的电影情结，如同对旧时光的贪恋一般强烈。
“电影发明之后，人类的寿命比以前延长了三倍”。
而在电影院里，这种情结有了安放之处，超越了时空和生命界限。
今天的新冠病毒未曾消减人们对电影的热爱，百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亦如是。
梦险碎：风华正茂的好莱坞遇上“大反派”西班牙流感
1918年秋季，一场人类浩劫席卷全球。这场后来被称为“西班牙流感”的瘟疫，致使全球约5亿人感染，最终夺走了 5000 多万人的生命。
彼时，电影院刚刚成为人类新宠。
人们从最初的好奇，过渡到开始接受这一大众娱乐的文化商品。
在美国，两万多家电影院几乎日进斗金。电影业甚至被媒体认为将很快成为全国第五大产业，仅次于农业、煤矿业、钢铁业和交通运输业。
随着流感在全美肆虐，同年九月下旬，约八成电影院歇业。
1918年10月11日，洛杉矶市政厅下令所有影院、电影院、剧院和娱乐场所关闭。
风华正茂的好莱坞，几乎梦碎。
如同今年的新冠疫情令演员马克·布鲁姆、剧作家特伦斯·麦克纳利等名人离世那样，百年前的不少优秀演员也命殒于那场流感。
参演过60多部电影的默片巨星哈罗德·洛克伍德，染上流感去世时仅31岁。
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丽莲·吉许曾目睹工作室的5名演员相继去世。
而她自己，也不幸中招。
幸运的是，她熬过了这场大劫。
多年以后，丽莲·吉许在自传中回忆起当初的经历，除了刻骨的恐惧感，她甚至还添了一丝自嘲的抱怨：剁手买的太多衣服没机会穿，只能扔掉……
“好莱坞充满了阴郁和病菌。”
同年11月，《移动图片世界》的报道描绘了流感下的好莱坞气氛。
1919年，无声电影《长腿爸爸》中还原了这一场景：火车站里，一个女人打喷嚏，所有人都瞬间散开，包括戴口罩的人。
幸存与机遇：迪士尼躲过战争，派拉蒙乱世崛起
当丽莲·吉许心痛华贵衣服无用武之地时，那年17岁的华特·迪士尼正雄心勃勃地想去欧洲战场。
谎报年龄被招募人员识破后，迪士尼模仿父母的签字，成为了国际红十字会的一名志愿兵。
本以为“曲线救国”圆了梦，没想到出发之前流感缠了上来。少年迪士尼不得不留在家中休养。
等到12月终于痊愈归队时，大战刚好结束。
没了战争，被派往法国的迪士尼闲暇时间多了起来，对画画的痴迷，安放了他那颗不羁的英雄梦。
退役后，迪士尼成为设计师和动画大师，后来，有了今天的动画巨头华特迪士尼公司。
而后来的好莱坞老大派拉蒙影业，则意外成了这场流感的受益者。
那年的老板阿道夫·朱克，望着首次年度亏损的报表发愁。
正在这时，全国众多中小型电影公司濒临破产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阿道夫·朱克瞬间看到了逆袭的希望。
此后的约一年里，阿道夫·朱克拿着从华尔街争取来的千万美元投资，在全国多地低价收购了一百多家电影院。
似乎在一夜之间，派拉蒙连锁影院遍布全美。
而当福克斯、环球等好莱坞名企回过神来准备效仿时，派拉蒙已经将业务拓展到欧洲、澳洲等全球多地了。
跨界：送外卖、拍婚纱，电影院分饰多角
今年6月，成都和平电影院卖鸡蛋、粉丝等农产品的消息引发关注。
“五角钱一个的鸡蛋是卖得最好的，最多的一天卖了89盒。”
这样的话语，似乎与一家有着60多年历史的老牌电影院的格调不太搭。尽管工作人员解释说，此举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不想让大家在疫情期间忘记和平影院。
然而疫情之下，“跨界”成了一些电影院的新招。
比如，有的电影院念起了“婚纱摄影经”。
就连知名影城如万达、大地影院等，也纷纷开起了“小卖部”，甚至开拓了外送服务。
这样开拓“副业”的方式，显然比百年前的好莱坞觉悟高很多。
好莱坞当时做了什么？
在听闻政府关闭影院的防疫政策之后，一些影院不甘心，试图将影院变成播放防疫教育影片的课堂；
直到1918年11月下旬，导演艾伦·德万接受采访时还向记者吹嘘了他为新电影召集到的演员。
名单里甚至出现了不久前才得了流感的安娜·Q·尼尔松。
如此危险的境地，为何还能召到演员？
演员们都想工作而不想闲着。艾伦·德万的回答惊呆了记者。
事实上，这样的故事不时上演。
第一任“美国甜心”玛丽·碧克馥在感染后也不顾医生的建议坚持工作。
幸运的是，她最后痊愈了。
彼时的防疫措施，也颇有些“自我安慰”之意。
《流感季节：1918年至1919年疫情影响下的电影世界报告》作者理查德·科扎斯基曾目睹了诸多新奇现象：
有些电影公司的保安曾向访客喷洒消毒剂，而有些人则相信每天吃一块酵母蛋糕能驱逐流感。
导演和制作人马克·森内特给他的员工配备了小袋子，里面装着樟脑阿魏粉和其他有甜味的药膏。把它挂在脖子上，和许愿骨戴在一起。老板这样交待。
直到1919年初春，这场流感才有所减缓。饱受摧残的好莱坞终于得以喘口气，电影业也慢慢走上正轨。
回到百年后的今天，电影院送外卖等副业毕竟是少数现象。
运用现代科技和互联网思维，已经成为众多电影院的主流运作方式。
这不，上海国际电影节、戛纳电影节今年首开“线上展映模式”，即部分院线电影会在线上进行展映。
在中国，2月4日以来，戛纳和影院方合作推出了虚拟影院。
影迷朋友们在家中就能体验影院氛围，重拾观影中的喜怒哀乐。
中国电影票房App数据显示，20日，电影院复工首日，全国电影票房达350.46万元，其中《第一次的离别》票房达152.03万元，票房占比为43.38%，排片占比为31.36%。
这一数字可能只是影迷们热情释放的开端。
随着疫情形势的向好发展和影视行业的复工，相信除了重温经典，会有更多新鲜的优秀作品源源不断出现在大荧幕上。
普利策奖影评人罗杰·伊伯特曾说，我们基于不同的理由去看不同的电影，而电影的伟大，则体现在各种不同的形式之中。
小缸不由觉得，电影的伟大之处，或许很大程度上在于它唤起了人们对美好记忆的留念，对价值的追寻。
相信这也是， 电影院得以成功重启的密码。
参考资料：
《关闭的影院和被感染的明星：1918年大流感如何重创好莱坞》《好莱坞报道者》
《致命流感：百年治疗史》 杰里米·布朗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伟大的电影》 罗杰·伊伯特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百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曾击垮好莱坞 也差点毁了沃特·迪士尼》封面新闻
《Adolph Zukor: The Outsider Whose Vision Changed the Way We See》
《成都64年历史电影院卖起农产品：只为不被忘记》中新网
《中国电影业亏损严重 后疫情时代电影行业如何自救？》中新网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吴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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