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派记者 孙婷婷
图、视频/羊城派记者 宋金峪
梁喻 黄婷 李云贞

“这是我第5次来广州，我喜欢广州。”9月15日上午，18岁的新疆维吾尔族男孩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在广州援疆医生姜维的陪同下，到广州工程技术职业学院报到。

他是姜维最小的“儿子”，他还有两个“哥哥”——新疆哥哥阿恩萨尔·阿布拉什木、广州哥哥姜文杰。

临别前，比姜维高出半头的大男孩把头靠在了“爸爸”的肩上。8年前，他才到姜维腰部。“我们要感谢姜爸爸，让我们在广州有个家。”两位新疆小伙对羊城派记者说。

2010年全国新一轮援疆工作启动以来，广州医生姜维“横跨”三批援疆队伍，经历了广东援疆全过程，是名副其实的援疆“元老”。两个疆娃娃，是他援疆期间的意外收获。

跨越时空、血缘和民族，“姜爸爸”和“疆娃娃”回到广州，继续书写“广州疏附一家亲”的故事。

“姜爸爸”：
新疆男孩走进了我的心

2011年2月20日，广州市海珠区人民医院（现海珠区中医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姜维作为首批援疆技术人才，抵达广州对口援疆的喀什地区疏附县。

姜维第一次见到排尔哈提·麦麦提敏，是一个大风天。9岁多的男孩来医院看望患有肺心病的爷爷。“不到1米2，像从土里面捞出来似的，望着我的眼睛却忒纯净。”姜维的心被揪了一下。

爷爷出院后的一个下午，姜维正准备下班，看到守在门口的排尔哈提·麦麦提敏，他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同事翻译转告姜维“没事，他就是想看你一眼，说你是个好人。”新疆男孩走进了姜维的心。

转眼到了杏花开的季节，姜维来到了塔什米力克乡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家，晚饭后，同事们都离开了，姜维住了下来。“他们特别淳朴，我诊治他们的家人，他们就对我特别地信任。”

2011年7月，姜维到喀什地区考察时，发现当地县城小学的教学质量不错，他希望排尔哈提·麦麦提敏也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姜维随后赶往排尔哈提·麦麦提敏的家中，建议其家人将孩子送到疏附县县城的明德小学读书。

家人没有意见，排尔哈提·麦麦提敏似懂非懂地说：“好。”就这样，小男孩搬进了姜维的宿舍。9月，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入读明德小学四年级。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开始不习惯，有时夜半会惊醒，他就跑去姜维的房间，趴在姜爸爸身上，很快熟睡。

“他那时还会尿床，2011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尿了两次，没被子换了，他就跑来趴在我身上睡，结果又尿了我一身。”第二天，两人将所有被子拿出去晒，被邻居嘲笑。

后来，姜维像当初教育儿子姜文杰一样，半夜叫排尔哈提·麦麦提敏起床方便一次，排尔哈提·麦麦提敏慢慢养成了规律的生活习惯。

每天晚饭后，姜维辅导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做作业，有时排尔哈提·麦麦提敏不想做作业，姜维就骑自行车带着他到田间地头玩耍。

“疆娃娃”：
想有一番作为报答姜爸爸

姜维特别清晰地记得排尔哈提·麦麦提敏第一次叫他“爸爸”。冬天的一个早上，姜维起来后头很痛，就让室友叫排尔哈提·麦麦提敏起床上学，平时会赖一会床的排尔哈提·麦麦提敏立马起身，梳洗完毕，急匆匆跑到姜维的房间喊着“爸爸，爸爸，你快过来。”

大冬天的，排尔哈提·麦麦提敏打好了一盆冷水让他洗脸，按照当地人的“土办法”，他想着用冷水洗脸或许会让姜爸爸快点好起来。“姜爸”和“疆娃”组合让身边人充满好奇和不解，“很多人说我已经有儿子了，又养了一个，多个孩子，负担得多重啊。”

姜维说，“我不好烟酒，没啥要花钱的，闲暇只能看看书，不免想家寂寞。可医生老婆忙得要命，儿子忙着高考，都没空理我。养孩子挺好的。”

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排尔哈提·麦麦提敏长高了十几厘米。眼看援疆工作就要到期，姜维犯愁了，“是我把娃娃带了出来，不能因为我回广州，就扔下他不管了，这会伤他一辈子的。”

在首批援疆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姜维时常和排尔哈提·麦麦提敏规划着未来：小升初、中考、高考……

姜维出钱托人在学校附近给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奶奶租了一间房子，方便照顾排尔哈提·麦麦提敏，还给排尔哈提·麦麦提敏买了一部手机，用于父子二人聊天。

回到广州后，姜维坚持每晚给排尔哈提·麦麦提敏打半个小时电话沟通感情。2013年到2017年，每个暑假姜维都会回到疏附县，援疆、带娃两手抓。

2019年夏天，排尔哈提·麦麦提敏·麦麦提敏要参加高考。姜维负责的肺结核防治点也迎来攻坚时刻。于是，2018年9月，姜维申请了二次援疆。

姜爸爸回来了！姜维在县城专门租了一间房子为儿子补习功课。2019年6月，在姜爸的督促和陪伴下，排尔哈提·麦麦提敏考上了广州工程技术职业学院。9月15日是报到的日子。姜维拿出了自己的假期，专程护送儿子回穗。在佛山工作的阿恩萨尔·阿布拉什木也赶回了家。

阿恩萨尔·阿布拉什木是姜维2012年7月带排尔哈提·麦麦提敏到新疆伊犁游玩时认识的，当时他21岁、在沈阳读“内高班”。虽然读书晚，他非常勤奋上进，姜维决定资助他读大学。

“我想在广州生根发芽，有一番作为报答姜爸。”今年夏天从广工毕业的阿恩萨尔·阿布拉什木说，他希望能将他们和姜爸之间的故事写成书，留下珍贵的回忆。

“过去这8年，既是奇迹，又是奇遇。”搂着3个儿子拍照，姜爸笑得合不拢嘴。

援疆八载见证疏附巨变

作为广州援疆八载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姜维用“巨变”二字形容疏附县之变。姜维回忆，他初到疏附县的时候，整个县城只有一条沿着314国道的街道。除了党政机关等，印象中只有一个宾馆，“洗澡洗到一半可能就没水的那种。”

疏附县人民医院的条件也远不如现在，像样的设备只有三大件：X光机、心电图测试仪、黑白B超仪。尿常规、便常规则要靠手工检测。姜维擅长的呼吸内科归在中西医结合科。

“我看过的胸片（含肺CT），10个病患中9个有肺部问题。”姜维介绍，肺部疾病是疏附县的高发病。以肺结核为例，全国平均发病率是百万分之六十，当地为百万分之三百至八百。

姜维四处求援。广州海珠区政府、海珠区卫生健康局和海珠区人民医院提供的设备及耗材很快到位。姜维手动组装，打造出比较像样的“呼吸科”。开展胸腔穿刺工作初期，当地人不接受。

有个30岁的病患小伙，做了一周的思想工作，终于顺利实施了胸腔穿刺。第二天一大早小伙跑来找姜维大哭，原因是病友告诉他，做抽胸水5天就死。

后来小伙活蹦乱跳出院了。告诉他抽胸水会死的病友，要求立即进行治疗，还成了他的义务宣传员。姜维对病患的关注，不只是提供给最优的治疗方案。

今年底，他们力争将疏附县肺结核病发病率降低至百万分之一百。“药物、休息、营养，都要跟上。”回到广州，姜维还在为“羊”的问题发愁。

原来，为了改善病患的营养，姜维发动同学捐款，筹集了10头羊。如今羊快要吃光了。广州市海珠区和援疆工作队有关领导得知此情况后立即协调，帮助防治点解决了伙食问题。

出品人/刘海陵 林海利
总策划/孙璇 陈春凝
总统筹/吕楠芳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孙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