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云中记》:用十年沉淀汶川地震的沉痛记忆
2019-08-18 23:53 羊城派 原创
生命是脆弱而坚韧的,面对死亡我们可以用更美丽的方式,但中国的文学中缺少这种哲学性的思考

文/图 羊城派记者 付怡 孙磊 梁栩豪
实习生 吴伟轩

8月18日,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携最新长篇小说《云中记》来到南国书香节,与广州读者分享了自己关于汶川地震的个人记忆。

回望地震后的这十年,阿来表示,面对死亡,除了悲痛和哀嚎,我们可以用更加含蓄美丽的方式去纪念它,《云中记》就是这样的产物。他也对青年作家提出建议:现代社会也有精神原乡,不要放弃情感精神的完整性。

阿来现场与读者分享《云中记》创作故事。羊城派记者 梁栩豪 摄

谈新作:
纪念死亡的方式不只是哀嚎

2008年5月12日下午,阿来正在成都创作《格萨尔王》。地震发生后的三四个小时里,由于通信问题,阿来无法获知任何关于震区的消息。

幸好他平时有去户外的习惯,车上备有野外装备,便驱车前往灾区。在灾区现场,他亲眼看到了太多死亡和伤残,也见到了许多悲痛和哀嚎。

阿来回忆起灾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当时黄金救援期已经过去,救援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天上的云和星星,感受着周围的安静。他不禁想到:为什么我们中国人面对死亡时总是报以沉痛的哀嚎?我们为什么不能用诗性的颂歌面对死亡?

阿来说:“我反复在思考。死亡是生命必然的结尾。生命是脆弱而坚韧的,面对死亡我们可以用更美丽的方式。但是中国的文学中缺少这种哲学性的思考。”

抱着这种对死亡的态度,阿来坐到车里,打来了莫扎特的《安魂曲》,“我需要安抚,那时痛哭不能安抚我,沉默也不能,所以我打开了音乐。”

十年中,阿来多次想要提笔,用创作的方式纪念他在汶川感受到的生命洗礼。但每次都放下了,“还没到时候”。

阿来现场与读者分享《云中记》创作故事。羊城派记者 孙磊 摄

直到201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十周年那天,阿来感到自己迎来了那个时刻,写作的欲望不再是一次两次的冲动,而是像火山爆发一样无法控制。

阿来说:“作为职业作家,我感到,十年过去了,此时去写,不会像祥林嫂那样一味的宣泄情感,我能够更加客观含蓄地纪念这份记忆。”

在《安魂曲》的陪伴下,阿来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创作出了这部饱含深情、庄严隆重的《云中记》。

《云中记》封面

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云中村,汶川地震后,四川这一三百多人的藏族村落,伤亡多达一百余人,在政府的帮助下,整村搬迁至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而,村里祭师因为惦念着死者,最终决定返回原来的村落,照顾那些在地震中逝去的亡灵……通过故事的讲述,阿来牵引出对生命、死亡与灵魂的沉思。

分享会现场。羊城派记者 孙磊 摄

谈写作:
青年作家不要随便为自己找借口

现代生活的消费主义、全球化导致越来越相似的生活方式,使得一些青年写作者发出“精神原乡在消逝”“难以创作有个性的作品”的感慨。

面对这些困惑,阿来在分享会中指出,现代社会与情感的完整性和丰富性并不冲突,我们的青年作家要有成为文化精英的野心,写作遇到困难时,不要随便为自己找借口。

阿来认为,任何人都可以建设精神原乡,不管身处是小村、小巷还是写字楼。“有精神到处都是原乡。消费主义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不要被消费主义裹挟。我们中国人喜欢找借口,以消费为借口放弃精神情感的丰富性和完整性。”

阿来给读者签名。羊城派记者 孙磊 摄

“现在有些年轻人,借口说,我是学生是工人是职员,我们写不好不要‘打压’。我想说,哪个作家此前不是学生职员呢?我刚开始写作时也不是全职作家。但我没有原谅自己写不好。”

阿来认为,如今人们有一种民粹主义:我弱我有理。“比如开了宝马撞人就不行,难道开夏利撞人就可以?我们的青年作家要有全人类的文化担当,要有成为文化精英的野心,任何人都有成功的可能,不要随便原谅自己。”

阿来建议年轻人在写作之外要有一份职业,与社会发生关系。“我之前就做过教师、工人、出版社老板。”

他还指出,写作并不需要宅在一个地方埋头写,很多人是写得太多但想得太少,“我想写的时候就抽出两三个小时创作,并没有固定的写作时间。”(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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