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6月24日，章莹颖案迎来了关键一刻，在控辩双方结案陈词后，12名大众陪审团一致判定，被告克里斯滕森一项谋杀致死罪、两项虚假陈述罪全部成立。根据美国联邦法律，这意味着克里斯滕森将面临死刑或是终身监禁。

由于本案中联邦检察官寻求判处被告死刑，案件下一步将进入量刑阶段。同一批大众陪审员将判定应该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还是终身监禁。12名陪审员必须达成一致意见，若是有1人不同意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克里斯滕森将被判处无期徒刑。据伊利诺伊州《新闻公报》报道，量刑阶段将于7月8日开始，预计将持续两周左右。

章莹颖的父亲章高荣在24日的庭审结束后发表了公开回应，称“希望并且相信审判最终会为莹颖和我们带来正义”。具有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的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邓矜婷认为，由于检方出示了比较充分的证据，且辩方在开案陈词中就已承认被告杀人的事实，陪审团判处克里斯滕森有罪并不意外。但是，是否最终能够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还得看控辩双方在量刑阶段的论证表现。

释疑1：已废除死刑的伊州能否判死刑？

据美国广播公司报道，伊利诺伊州自2011年起就已废除死刑，克里斯滕森成为该州第一个面临美国联邦死刑控告的被告。

邓矜婷对记者表示，美国有两个法院系统，一个是州法院系统，一个是联邦法院系统，虽然包括伊利诺伊州在内的许多州已经废除了死刑，但联邦法院依然保留了死刑。章莹颖案是由联邦法院提起的控诉，因此是可以提出死刑量刑的。

释疑2：美国联邦法院判处死刑有何规定？

美国在是否保留死刑方面一直存在争议，目前包括伊利诺伊州在内的21个州已经废除死刑，但联邦层面、军队层面以及其他29个州依然保留了死刑。

在美国，典型的死罪包括在从事偷渡人口、绑架、抢劫银行、强奸或猥亵儿童等重大犯罪活动时蓄意杀人。在联邦法院层面，要判处被告死刑，陪审团或法院必须至少确定已被判犯有一级谋杀罪的被告存在十六个加重情节中的一个，如在犯下另一项重罪时实施谋杀、犯罪方式特别残忍、谋杀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等。

释疑3：本案要判被告死刑的难点在哪儿？

虽然被告克里斯滕森已被判有罪，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章莹颖的尸体至今依然下落不明。克里斯滕森一直拒绝交代章莹颖尸体的下落，拒绝认罪，使得本案陷入无尸体、无口供的困局。

邓矜婷表示，根据美国联邦法律，要判处被告死刑，在确认一级谋杀罪外还需要认定被告存在被判处死刑的加重情节。在联邦法院判处死刑的十六个加重情节中，目前来看犯下另一项重罪时实施谋杀、犯罪方式特别残忍、谋杀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这三点是检方可以争取的。

但是，该案要判被告死刑也存在许多难点。邓矜婷认为，一是伊利诺伊州已经废除死刑，在该州寻求联邦死刑判决，大众陪审团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二是该案一直没有找到章莹颖的尸体，因此在论证克里斯滕森以非常残忍的方式折磨并杀害章莹颖时，可能会面临困境；第三，克里斯滕森并非惯犯，此前没有犯罪记录，再加上辩方一直强调克里斯滕森当时处于人生低谷、精神状态不佳等，可能会影响大众陪审团的判决。

释疑4：控辩双方量刑阶段的焦点会是什么？

在辩方律师于开案陈词中承认克里斯滕森杀害了章莹颖后，控辩双方的焦点就已经转向了量刑阶段。检方在持续9天的庭审中一直试图说服大众陪审团，克里斯滕森存在被判处死刑的加重情节。辩方则试图为被告打造一个存在酗酒和婚姻问题、心理脆弱的男人形象，以期说服陪审团克里斯滕森不应被判死刑。

据《新闻公报》报道，在6月24日上午的结案陈词中，联邦助理检察官尤金·米勒用68分钟向大众陪审团展示了过去8天庭审所出示的证据链，包括克里斯滕森卧室中章莹颖的DNA证据，以及克里斯滕森女友偷录的录音等。米勒表示，“在数月的计划和筹谋下，他绑架了她，他谋杀了她，他掩盖了自己的罪行”，此案“一直是关于搜寻章莹颖”，“而唯一要对此事负责的，就是坐在那里的被告布伦特·克里斯滕森”。米勒称，克里斯滕森“数月来一直在计划和幻想这一刻，对他而言，她只是他满足其黑暗欲望的一个物品，他的谋杀只是为了谋杀”。

联邦助理律师伊丽莎白·波洛克（Elizabeth Pollock）则代表被告在结案陈词中表示，他们并不怪前去作证的克里斯滕森前妻和前女友，“我们从未说过这是她们的错……这是布伦特的错”。不过，波洛克向陪审团表示，“我们只是试图向你们展示背景情况，因为你们必须进入下一阶段审判以决定克里斯滕森是终身监禁还是死刑”。波洛克称，克里斯滕森当时正面临酗酒和婚姻问题，处于人生低谷，同时对检方出示的录音证据提出质疑，辩称当时克里斯滕森正处于醉酒状态。

邓矜婷表示，控辩双方在量刑阶段预计也将聚焦在三个加重情节上。检方应该会努力向大众陪审团证明，克里斯滕森是有计划、有预谋地诱拐绑架章莹颖，随后又对其实施强奸、以非常残忍的方式将其杀害。

但辩方目前已经否认了有预谋和残忍折磨这两点，强调克里斯滕森是在长期酗酒、婚姻不幸、寻求帮助未果的情况下冲动杀人。邓矜婷表示，目前来看有预谋地杀人和残忍折磨杀人这两点论证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一方面是因为克里斯滕森并未锁定章莹颖要杀害她，他在章莹颖前还试图诱拐另一名女生，但那女生并未上当；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目前没有尸体，辩方又称录音证据中克里斯滕森承认杀人细节只是醉酒时的吹嘘，检方要认定这一点相对困难。

不过，邓矜婷认为，该案最终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因为特朗普上台以来，政治环境产生变化，联邦层面寻求死刑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此外，检方若是没有比较大的概率能成功的话，应该也不会一直寻求死刑判决。当然，最终能否判处死刑，还得看控辩双方在之后的量刑阶段能否说服大众陪审团。

来源 |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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