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羊城晚报记者 李妹妍 实习生 李穗敏

时值暑假，澳门大学横琴校区内，学生活动的身影并不如往常一般多见。走进E21栋社会科学及人文学院大楼，人文学院院长、澳门研究中心主任郝雨凡还在办公桌前忙碌地工作，桌面上的资料摞得堪与办公电脑比肩。

这个出身内地的学者习惯保持着国际化的视角分析问题，2005年移居澳门后，他对澳门的社会经济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认为，澳门的可持续发展和经济后劲就在区域整合，但遗憾的是，澳门对近邻珠海关注还太少，希望港珠澳大桥能够促使澳门真正思考怎么用好珠海，融入大湾区建设。

真正连接东西两岸，还需自下而上的政策突破

羊城晚报：您时常往返粤港澳三地，对港珠澳大桥建成通车有何期待？

郝雨凡：大家对港珠澳大桥都充满期待，非常希望它能够真正把珠江东岸和西岸连接起来，但能不能真正冲破制度上的藩篱，恐怕一个大桥还不一定够，还要有一些政策的设计。澳门是一个微型经济体，它的可持续发展和经济后劲就在区域整合，但实际上过去这么多年，从提出9+2、珠三角区域整合到大湾区建设，区域整合都还是停留在表层。

国家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纳入国家发展战略，这算得上是顶层设计，但同时我们发现，有时候下面一些具体项目的推动，可能才真正自下而上触动制度藩篱当中一些人为障碍。

羊城晚报：所以您认为，港珠澳大桥本身也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一个突破口？

郝雨凡：没错，应该把这座桥放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进一步融合的历史背景下考虑，否则，只是3000辆车在上面跑，我觉得意义就不大。这个话题放到更大一个层面上，大湾区建设也存在一个问题，我们说传统思维搞产业集群，好像有一种产业分工，差异化发展，做到各美其美，但是这种区域整合的态势，我个人认为挑战多于机遇，要打破这种只想着各自利益的局面，整个大湾区的整合可能还需要自上而下的设计和协调，到下面再借助一些具体的抓手如港珠澳大桥，来一点一点的推动。

澳门的发展没有很好地用到近邻珠海

羊城晚报：站在澳门本地的角度来说，您觉得跟珠江东岸其他城市相比，澳门的优势和不足在哪里？

郝雨凡：澳门的优势是这几年的博彩业做出了规模、做出了档次，在总量上和收入上都已经超过了拉斯维加斯。最近Forbes杂志评选五星级酒店，北京评上了5家，上海5家，香港8家，而澳门评上了12家。

但是短处也很明显，美国的连锁酒店不管是希尔顿、万豪、喜来登，都是全球品牌，澳门酒店业一直没有自己的品牌，很大程度上是缺少创新的动力。

即便就博彩业而言，澳门只做产业链条当中的最后一段，就是赌桌上的这一块，很多博彩设施包括老虎机、扑克牌不是澳大利亚就是日本生产的。背靠珠海这么一个大的装备制造基地，但澳门从来没有去用过，它虽然一直在说“经济适度多元”，也被写进了五年规划，但是在实际推动上，我个人认为动力不足，行动不够。

羊城晚报：这可能牵涉到另一个问题，在博彩一家独大的背景下，鼓励其他企业多元发展，需要的空间和土地承载能力从哪儿来呢？

郝雨凡：澳门发展真正的后劲在区域整合，我认为澳门一直比较忽略的是和近邻珠海的区域整合，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保留地要自己发展，没有很好地用到珠海。其实珠海是最现成、对澳门最有用的一块热土。

澳门的未来的发展如果只局限于这30平方公里，即便是最聪明的脑子，在这有限的空间搞多元也太难太难，需要用一种创新思维去想借助珠海、大湾区来更好地发展澳门。

背靠中国这个广大的腹地，又有珠三角，澳门打开思路去搞经济多元，也能够作为博彩经济的重要补充。港珠澳大桥提供了一个历史机遇，其实澳门也走到了自己发展的一个十字路口：现在香港人都在想怎么用好珠江西岸的珠海了，我们希望通过这个桥也能促使澳门人想一想，要怎么用好我们的邻居珠海？澳门要打造世界旅游休闲中心，它不关注珠海，它关注边缘，哪来的中心呢？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谢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