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

顶着“青春”“歌舞”“夏天”等标签，《燃野少年的天空》被业内视为2021年第一部真正意义上针对年轻受众的暑期档电影。影片上周末登陆内地院线，但截至7月21日24时，上映5天仅累计票房1.16亿元。7月20日中午，《燃野少年的天空》在豆瓣开分，得分仅4.5分。

在暑期档亟需青春片的情况下，《燃野少年的天空》为何没能火起来？从观众反响看，该片的槽点几乎是全方位的：作为歌舞片，歌舞没搞好；作为青春片，剧情也失败。

被期待的青春歌舞片

《燃野少年的天空》最大的突破在于，它是一部青春歌舞片。而在过去的中国市场，即使是单纯的歌舞片都极为少见。2005年的《如果·爱》算是众所周知的一部，当时导演陈可辛找来金城武、周迅、张学友的黄金阵容，最终收获3002.8万元票房，豆瓣评分7.7分，算是较早的国产歌舞片成功示范。2013年，周杰伦执导的《天台爱情》虽口碑平平，但票房高达1.19亿元。只是这样的市场效果后来再也没出现过，到2015年杜琪峰拍《华丽上班族》时，即使集齐了周润发、张艾嘉、汤唯、陈奕迅，最终票房仍然未达到5000万元。

至于原创的青春歌舞片，过去市场上甚至一部都找不到。2010年，倒是有一部改编自美国版《歌舞青春》的同名国产歌舞片上映，但显然试水失败：豆瓣评分4.2分，票房迄今是个谜——因为猫眼专业版和灯塔专业版压根就没收录。

中国市场为何难孕育歌舞片？过去一个观点是：歌舞片这个类型本就不太符合大多数国人的审美习惯。因此，2021年《燃野少年的天空》的出现曾一度让市场期待：随着新一代年轻主流观众的形成，以及电影产业与音乐产业的发展，国产青春歌舞片的机会是否已经到来了？

尴尬的“L”形评分表

《燃野少年的天空》导演张一白曾说，拍这部片就是“赌一把”。从填补业内空白的角度看，这部作品的亮相确实算得上是一场“豪赌”——几乎没有成功经验可以借鉴，一旦成功，就能名垂影史。结果影片上映三天半仍然未能过亿元，猫眼专业版预测其收官总票房为2.32亿元——完全不是一部爆款暑期档电影的市场体量。从这点来看，张一白已经输了。

但《燃野少年的天空》失败是否就等同于国产青春歌舞片的失败？倒也未必。

至截稿时，该片淘票票得分8.9分，猫眼得分8.8分——两大购票平台的观众评分,均未能跨越公认的9分好评线。在豆瓣，该片上映第4天方迟迟开分，超过两万名观众为影片打出了4.5分的总分。观众打分表呈现出经典的“L”形：打五星的观众最少，每减少一星则打分观众增多，其中高达33.7%的观众打出了一星差评。显然，在讨论《燃野少年的天空》在歌舞片角度的成败之前，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是：它首先到底算不算一部合格的青春片，甚至一部合格的电影？

“尴尬”“难看”“浪费时间”，在影片豆瓣页面，很多观众对影片的评价都显得毫不留情。在422条豆瓣短评里，最热门的前五条短评作者，有三位给影片打了一星，两位打了两星。而在热门长影评中，第一条的标题就是《吐啊吐，槽啊槽》，第二条则是《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去看！》虽然张一白过去的青春片也被差评过，但遭遇如此空前的“嫌弃”，却还是第一次。

“脸谱化”的角色设定

《燃野少年的天空》故事并不复杂：一个被嘲笑的少女和一群被嘲笑的少年，为了青春最后的尊严，决定参加一场跳舞比赛。彭昱畅饰演的“老狗”是这群少年的带头人，他带领少年们一起向许恩怡饰演的少女小黄学舞。而小黄想参加跳舞比赛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爸爸告诉她，她的妈妈是女明星Sammi。本色出演的郑秀文虽镜头寥寥，却成为影片的悬念和惊喜。此外，饰演小黄父亲的黄觉、饰演农村三叔的“草蜢”成员蔡一智，以及饰演“超大龄高中生”的尹正，均为影片增色不少。

但这部充满“亮点”的影片，其故事主线却有些站不住脚。少女小黄想要跳舞的理由是找妈妈，少年们呢？想要夺取青春最后的尊严的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跳舞？影片始终未给出足够合理的解释。尤其是影片后半段中的一幕，少年们冲击比赛失利，在某晚互吐心声。“其实我不喜欢跳舞。”“我也是。”“我也是。”这段台词更是直接消解了影片主人公们的行为动机，让一场奋斗变成了一场笑话。

片中的角色也被吐槽“脸谱化”和“不接地气”。男女主角的青春叛逆都被归结于原生家庭的不完整或不幸福；男主人公身边的小伙伴一个肥胖，一个瘦小，还有一个是装英雄的胆小鬼；女主人公因为父亲卖咸鱼就被嘲“海的女儿”，老师歧视，同学霸凌，周围满满都是恶意。有网友指出：“感觉这更像是美国高校设定，跟现实中的国内学生生活相差太远。”

全方位被吐槽的歌舞

跟故事一样被吐槽的，还有片中的歌舞。不少观众反映，歌舞呈现主要集中在影片的后半部，对情节帮助不大，而且并不讨喜。其中，不光是原本没有舞蹈基础的彭昱畅等主演遭受质疑，片中的歌曲质量、舞蹈编排水准和群舞表演水平等，都遭到了网友的全方位吐槽。豆瓣网友“苑幽静”点评道：“歌舞片能做到歌难听，舞难看，也挺不容易的呢！”

据悉，跟剧情里的少年们决定跳舞一样，张一白的《燃野少年的天空》也源自一次“灵机一动”。他曾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原本只是想拍一部青春片，但因为在海南勘景时觉得这里蓝天白云颇适合拍歌舞片，才临时决定转变方向。他还自嘲说，既然过去他拍电影常被嘲笑“像拍MV”，说明他在这方面有积累，不如索性就拍一部歌舞片吧。

不可否认的是，拍歌舞片让张一白和其他主创都付出不少。不会跳舞的彭昱畅“轻伤不下火线”；群演普遍付出了3个月的排练时间；影片拍摄的时候并非夏天，导致演员们拍水中舞蹈戏时被泡在冷雨中……此外，全片的音乐还请来了国内资深音乐制作人张亚东操刀。但很可惜，这些付出却并未达到片名中的那个关键字的效果：燃。

有网友将《燃野少年的天空》与2017年的《闪光少女》做比较，后者虽没有歌舞，却以器乐演奏作为青春片的类型突破点，片中几场演出戏都让观众评价“燃哭了”，影片迄今豆瓣得分7.3分。

值得警惕的“金句片”

2020年张一白执导的电视剧《风犬少年的天空》曾获得豆瓣8.1分的高口碑。不过，《燃野少年的天空》虽然“继承”了该剧里彭昱畅饰演的“老狗”这一主要角色，在剧情上却并无关联。相比而言，16集的《风犬少年的天空》有充分的空间来搭建细节和人物关系，电影《燃野少年的天空》却显然没能力在108分钟里达到同样的剧作效果。

“你这辈子赢过一次吗？就因为没有，才要赢一次呀！”“编一个童话很简单，可是要守护一个神话，靠的不谎言，是爱！”“难道人生中没有比赢更重要的事情吗？比如输的开心一点啊！”“不被看好的人就不配发光吗？”“没有人喝彩又怎么样，我们可以做最快乐的咸鱼！”……有网友表示，看完全片，才发现所有的精华都在那些“金句”里，“每句台词感觉都很赞，但细想却又很空洞，跟剧情更是没啥关系”。主人公们动辄便去海边喊口号的场景，也让不少观众表示“尬到脚趾抠出一座城堡”。

“金句式营销”是近年国产片的常用套路。从影片中找出“金句”，在营销中准确击中大众情绪的“痛点”或“爽点”，从而推动更多观众走进影院，这确乎是一条营销好思路。但一部优质的电影不应该只有“金句”，否则观众即使走进影院后也终究会感觉“上当”。《燃野少年的天空》遇冷，便给国内的影视创作者们又好好提了一次醒。(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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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邵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