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证科|《第十一回》:邀观众共弈一局
2021-04-17 14:00 羊城晚报 原创
爱呼应,爱隐喻,爱玩谐音梗

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

鉴定对象:《第十一回》

上映日期:4月2日

陈建斌在中戏的毕业大戏叫《第十二夜》,他在里面的角色叫马伏里奥——念快一点,几乎就是《第十一回》里他演的马福礼。爱呼应,爱隐喻,爱玩谐音梗,类似的偏好几乎贯穿整部《第十一回》。他上一部导演作品也是如此——明明可以叫《一个傻子》,他偏要叫《一个勺子》。

大部分时候,看电影的乐趣在于沉浸和共情。譬如看《我的姐姐》,观众或多或少都能理解姐姐面对人生抉择的难。哪怕看《哥斯拉大战金刚》,我们也能代入更接近人类形态和情感的金刚。但看《第十一回》,你或许没法代入任何一个角色:男主人公马福礼,做人毫无主见,为了面子甚至白白坐了十年牢,在许多人眼里是标准的loser;他后来的太太金财铃虽然是周迅演的,却是周迅塑造的角色里最市井气的一个,没文化,动辄家暴老公;大鹏饰演的戏剧导演胡昆汀倒是挺有文化,张口就是阿瑟·米勒和莎士比亚,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跟女演员偷情的猥琐男……这些角色在主流观众的审美体系里都毫不讨喜。

角色代入不了,那故事呢?马福礼当年坐牢是因为他坐的拖拉机把他老婆和一个男人轧死了。但真相似乎并不是他当初对警察承认的那样:出于对老婆和男人偷情的妒忌而故意杀人。但不管真相为何,这个故事都离普通观众的生活太远了。更何况,陈建斌拍的也不是什么“含冤男自证清白,痴情妻不离不弃”的剧情。人们总是期待一部电影到结束那一刻,能把他们带往一个跟开始截然不同的去处,但《第十一回》到最后似乎哪儿也没去——陈建斌、周迅、窦靖童组成的这一家子还是在卖豆花,跟电影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么,看《第十一回》的乐趣到底在哪儿呢?答案是:寻宝。不光是寻找当年拖拉机血案的真相,还有在一个个由文字和影像设置成的谜面里寻找谜底。比如一个细节,胡昆汀的太太叫甄曼玉,情人叫贾怡梅。这就很容易让人想到《红楼梦》里的甄士隐和贾雨村,“假作真时真亦假”。恰巧,《第十一回》也是分成章回体,类似“老马不知何处去,多人指路闹哄哄”这样半文半白的标题也颇有借鉴章回体小说之意。

此外,“真假”还是整部电影的题眼,这种两面性在片中每个人物身上都有多重体现。以戏剧导演胡昆汀为例:舞台上,他对所有人所有事都具有绝对掌控力,舞台下,他却忍气吞声,为了让作品顺利公演而对每个人卑躬屈膝;情感方面,他跟女演员贾怡梅惺惺相惜,火花四溅,但来自太太娘家人的一顿毒打,就让他这个情人眼中的绝世天才尴尬地现了原形……这个人极度虚伪油腻,也极度可怜可悲。理解他,就正如理解每一个处在卑微现实中仍渴望伟大的我们自己。

一块红布,模糊了电影里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而银幕外的我们,又究竟活在红布的哪一边?说到底,《第十一回》摒弃的只是“第一眼共情”,它的共情是更高阶的。我们太习惯在看一部电影时,随它悲,随它喜,让它推着你一路奔往结局。但《第十一回》不是这样,它请你同舞,邀你共弈。当你解开那些环环相扣的隐喻,真正的观影喜悦虽迟必至。(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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