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财经评论员 黄婷

半个月前，饿了么43岁的外卖员韩某伟在送餐时猝死，家属联系饿了么平台时被告知韩某伟与平台并非雇佣关系，平台出于人道主义平台愿提供2000元，而韩某伟能获得的赔偿只有通过“蜂鸟众包”平台投保的1.06元旅行人身意外伤害险，赔偿金额为3万元。

拼多多23岁员工猝死的舆论风波未平，骑手韩某伟的猝死事件再度掀起公众对平台劳资关系和数据权力的热议。与前者不同的是，后者作为众包骑手与平台之间的特殊关系，让公众更多基于法律框架，对零工经济下的劳动者保障问题进行审视。

众包骑手与平台公司、配送公司的关系与传统雇佣关系不同，骑手上下班时间灵活，能获得较为满意的工资收入，工资日结且退出自由，而平台又能借助差异化定价调动众包骑手积极性，应对外卖配送高峰时的用人紧张。

在资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视角下，这种用工合约的替代自有其合理性。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外卖单多长时间送达、骑手服务质量如何等数据都变得一目了然。由于工作高度标准化和骑手用工市场的竞争性，平台不难了解配送服务的市场价格，并依据价格组织调动更大范围的分工合作来扩充自己的服务能力，避免支付雇佣员工时高昂的管理、培训和监督成本。可以说，没有众包模式，外卖等行业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这样一来，虽然平台公司有界，但合约规定的分工合作却是无界的；虽然被高度量化的收入分成是清晰的，但无法被数字量度的工伤死亡等风险却需要在长期才能暴露出来。

北大一份社会学研究发现，判定雇佣关系的关键在于平台公司是否存在对劳动的控制，但控制权在平台系统和消费者之间的重新分配事实上加剧了雇佣关系认定的难度。而有律师接受媒体采访时强调，现行法律法规中没有对众包模式下的用工关系给出明确规定；在类似案件中，法院也更多认定骑手与平台方之间不存在事实劳动关系。

资本发展带来的一部分红利由社会共享，让许多奔忙的人只在意脚下的金币，却看不见跟前挡道的灯杆、飞驰的车流。短期内，社会受惠于众包模式带动的就业和平台发展给消费者带来的便捷，容易忽略潜在的风险和隐患，如骑手无劳动保障的风险、计时规则带来的骑手与消费者的敌意等。

在选择成为众包骑手前，骑手往往看到的是逐年降低的专送单价、自己决定上下班的自由、需支付每天3元服务费的进入门槛。而据媒体的采访，许多骑手并不了解3元服务费中1.06元保险所包含的具体保障内容和赔付规则；长期脱离群体的工作也让众包骑手的劳动协调和维权谈判变得更加艰难。

好在从整个社会层面看，许多人开始从一个个惨痛的案例中察觉出众包模式背后的隐患，从而呼唤社会对骑手劳动权益的保障和骑手自我权利意识的提升，也促进了一些纠纷的妥善解决和规则的优化。例如在舆论关注下，饿了么提出将推动改进保障提升和结构优化事宜，将保额提至60万元。(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个案的意义并不微小，每一次的舆论关注都是我们增强权利意识、审视优化规则的重要契机，而即便基于收入成本，单一视角、单个阶段下的理性决策也不应成为平台固守既定规则、躲避社会责任的“永久生效”的理由。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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