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陈辉
通讯员 彭福祥 梁嘉韵
图/受访者提供

我国首例“第三代”试管婴儿于2000年诞生于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时隔20年这个试管宝宝近况如何？

昨日（7月13日）羊城晚报记者微信连线了孩子的母亲、当年“勇于吃螃蟹”的钟女士。她说女儿成长的过程很顺利，和其他孩子没有区别，不太爱运动但记忆力很不错，今年已经读大二了，受疫情影响正在家上网课。

新技术终结血友病的诅咒

就在几天前，中山一院生殖医学中心区护长邓明芬特意去河源拜访了钟女士一家。也因着这次探访，钟女士夫妇第一次和女儿谈起她出生的情况，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在女儿面前谈起这段往事，主要是不想勾起那段痛苦的回忆。女儿听闻后并不显得意外，她说自己在7岁时就隐约猜到自己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身世。

钟女士和先生在1992年结婚，婚后第二年即生育了一名男婴。这个孩子经常出现皮下出血、关节出血，后来因脑出血而夭折了，让钟女士夫妇伤心欲绝。

直到5年后，即1998年钟女士才敢再次怀孕，做产前检查时，经抽羊水及脐血检查，证实还是男胎。可是，该男胎第八因子缺陷，即血友病，只得中止妊娠。原来钟女士为血友病携带者，根据遗传规律，生男婴得血友病的可能性是一半，生女婴一半为正常，一半为该病的携带者。

绝望中的钟女士听闻中山一院有“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就于1999年8月来求医。该中心工作人员采用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技术，取出钟女士7个卵子，采用荧光杂交技术筛选出两个女胚胎，再把健康的胚胎放入钟女士的子宫内。

这个女婴于2000年4月23日在中山一院分娩，重7斤。“那段做试管婴儿的日子特别辛苦，早上6点从河源出发赶往广州，要晚上9点才能回到家，第一次植入胚胎时还失败了，第二次才成功，但再多的辛苦也值了！”钟女士说。

已经有3105个第三代试管婴儿出生

就在诞生了我国首个第三代试管婴儿的中山一院生殖中心，自2001年至今，已经有3105个第三代试管婴儿出生了。

第三代试管婴儿是什么概念？是否意味着第一代、第二代就可以淘汰了？

中山一院副院长、妇产科学科带头人周灿权教授做了解释：这种“代”的称呼是俗称，“第一代”试管婴儿是将精子和卵子取出体外结合并培养数天（通常是2-6天），选择发育良好的胚胎放回母亲的子宫腔继续发育为胎儿的过程，学名是“体外受精与胚胎移植技术”，又称试管婴儿，这一技术主要解决了由于女方输卵管不通而造成不孕的难题。

“第二代”试管婴儿是运用显微操作技术将单个精子注射至卵细胞内令其受精，并继续体外培养数天，然后选择发育良好的胚胎放回母亲的子宫腔，学名是“卵母细胞质内单精子注射技术”，这一技术主要解决的是男性少精、无精或各种原因的受精困难引起的不孕的难题。

“第三代”试管娶儿则是从在体外发育良好的胚胎中运用显微操作技术取出一个或数个细胞，并对取出的细胞运用现代分子基因的技术进行遗传诊断，以判断胚胎是否患有来自父母的遗传性疾病基因或染色体异常导致的疾病，然后选择不带有遗传疾病的胚胎放回母亲子宫继续发育。这一技术的学名是“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技术”。其优点是能避免生下遗传病儿。

有过生育经历的女性可能对产前诊断技术的概念并不陌生，产前诊断需在妊娠以后才能通过获取胎儿的绒毛、羊水或脐带血进行诊断，并将有遗传疾病的胎儿以人流或引产的方式予以淘汰。而运用“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则将对胚胎的诊断提前至胚胎放入母体子宫之前，完全避免了人流及引产对母亲身体和心理的创伤。

周灿权教授介绍，目前临床上需求最大的还是体外受精与胚胎移植技术和卵母细胞质内单精子注射技术，而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技术主要是破解了染色体数目、结构存在问题，以及基因性遗传病的难题，后者常见的有地中海贫血、肌营养不良等。

首例“设计婴儿”也8岁了，她为救姐姐而“定制”

在钟女士的女儿出生后这20年的时间里，我国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也在不断发展中。

2012年6月，中国首例“设计婴儿”也在中山一院诞生了，这是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的一个拓展。今天这个“设计婴儿”已经8岁了。

这名“设计婴儿”的父母均为β-地中海贫血的携带者，此前曾生育有一女儿患有重度β-地中海贫血，14年里这个女儿持续接受输血治疗，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希望，但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配型。后来母亲先后又怀孕了3次，均在孕中期经过羊水产前诊断为重度β-地中海贫血患胎，不得不进行引产。

为了避免再次引产和生育一个健康宝宝，同时为了救治14岁的大女儿，这对夫妇在中山一院接受了胚胎植入前遗传学检测技术。

周灿权教授解释，这个婴儿的诞生不同于其他第三代试管婴儿，她不仅是健康的，将胚胎移植前要确保基因正常，没有地中海贫血，而且还要保证胚胎的HLA配型与患病的姐姐吻合，这样她出生后的脐带血才可能用于救治姐姐。她的出生标志着“治疗性试管婴儿技术”在我国获得成功，这将为需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的疾病的患者带来希望。

“无癌宝宝”、“三亲宝宝”了解一下

“设计婴儿”诞生后，在公众中引起经久不息的讨论。“既然血型、配型都可定制，我可否定制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宝宝呢？”周灿权教授解释，如果大眼睛、高鼻梁的遗传背景是清晰的，从技术角度而言，理论上不难做到，但我们不会在无医学理由的情况下对某种特征进行选择，伦理上也无法通过。

现在癌症如此高发，某些癌症比如部分乳腺癌、卵巢癌有明确的家族遗传性，且相关基因也已明确，是否可以通过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选择没有携带癌症相关基因的胚胎，定制出“无癌宝宝”？

“这个可以！”周灿权教授介绍，如果说父母携带有“高发生率、高致命性基因”的，也就是说宝宝如果携带有这种基因，在成长过程中，或成年后罹患某种恶性疾病的几率很高，则可以通过“迟发性疾病的胚胎植入前基因检测技术”来筛选出一个没有携带该基因的胚胎植入，确保宝宝将来免受这种疾病困扰，这在技术上已没有问题。

2016年全球首个“三亲宝宝”在美国诞生，这也是试管婴儿技术的一个拓展。

母亲一方的基因若有线粒体方面的缺陷，宝宝出生后可能会罹患各种严重的、甚至致命的综合症。在做试管婴儿的过程中，医生可以使用供卵中的健康线粒体替换母亲卵子中有问题的线粒体，这样就可以生出健康的宝宝。这样出生的宝宝不仅有父母的基因，还有“第三亲”的基因，不过后者占人体整个基因组的比例不到1%。周灿权教授介绍，目前国内也有机构正在进行“三亲宝宝”技术的探索。(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