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文脉】这里“半城山色半城湖”,苏东坡来时就曾留下两座桥,至今绵延成千年桥文化
2020-03-20 14:57 羊城晚报•羊城派 原创
惠州是一座“水城”,这里拥有的不仅是东江、西湖等的山水之美,桥也是独特的风景

制图/杜卉

策划统筹/羊城晚报记者 夏杨

文/羊城晚报记者 黄翔宇

惠州是一座多水的城市,河流湖泊众多,东江、西枝江,西湖、红花湖、金山湖等水网密布,可谓是“半城山色半城湖”。

凡水域所在之处,便需要有桥梁。千年古城惠州的历史根脉,和桥梁文化息息相关。

据统计,仅惠州市区内的桥梁就有53座,其中既有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大桥,也不乏古时候的木桥石桥。这些桥梁,不仅起着沟通连接的作用,也成为水面之上美丽的风景线。

惠州西湖上的景观桥 罗志明 摄

西湖六桥:

承载历史人文的木石技艺

“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苏轼被贬官至惠州,对他个人政治生涯来说是不幸的,然而诗人不幸诗家幸,几次贬谪,丰富了更多的人生阅历和思考,对于文学创作来说,不仅在作品数量方面有所增加,且在内容方面增添了苏轼对人生的思考;同时更重要的是,苏轼的到来,提振了惠州人的文化自信,在思想文化、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给惠州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捐出犀带与黄金帮助惠州建桥的故事,至今被歌颂传扬。

由苏轼命名的惠州西湖上,有“六大名桥”。西新桥位于苏堤中段,为西湖六桥之首。该桥为修筑苏堤时所建,在苏轼的帮助下,由栖禅院的希固和尚主修,原为木质结构,桥上架飞阁九间。

相传修建苏堤至此,每日所填之土,次日便不见,原来此地是湖怪居所,后经逍遥堂何道长指点,用七七四十九根石盐木,围住湖怪,并在石盐木上架木成桥,才把苏堤修成。

与永福寺一起构成西湖古八景之一“野寺岚烟”的烟霞桥 罗志明 摄

今日所能见到的西新桥,重修于1983年,全桥用花岗岩石砌成,桥呈弧形,5个桥洞大小不一,游艇经此,可往来于平湖与丰湖之间。西新桥除了解决湖两岸的交通问题,还成为西湖一景,游客们纷纷来此游览,感受东坡的精神力量。

拱北桥是西湖六大名桥中的第二桥,位于平湖与东江之间。北宋惠州太守陈偁围湖筑堤时创建,后历代均有修筑。拱北桥最初的功能是每当西湖湖水过满时,通过此桥放入东江。后来桥面上通车,也做交通之用。由于惠州四周群山环抱,城中西湖雨水充沛,水面经常暴涨,因此此桥起着调蓄水量的重要作用。

烟霞桥是西湖六桥中的第三桥,飘逸秀丽,曾与永福寺一起构成西湖古八景之一“野寺岚烟”,有“世上黄尘吹不到,烟霞桥外白云封”的意境。

水清岸绿、倒影分明的迎仙桥 罗志明 摄

烟霞桥与鳄鱼岛遥遥相对,苏东坡谪居惠州时,曾在鳄湖开辟放生池,并修烟霞堤。当时堤上不曾筑桥,烟霞桥是后人在堤上加筑的,最早记载于明代中期,现在人们所能看到的这座桥是1992年重建的。

迎仙桥位于平湖西北,始建于宋代,为西湖六桥中的第四桥。经此桥,平湖可连通市区下角。相传,平湖芳华洲逍遥堂的道长,经此桥到元妙观迎请八仙,心遂愿成,故名迎仙桥。迎仙桥不大,但从远处看过去,好似被仙气缭绕,桥两端种了垂杨柳,风一吹,如梦如幻。该桥在清代曾破败,后于1986年重建。天气晴朗时,上桥一览,水清岸绿,倒影分明,相映成趣。

好似仙气缭绕的迎仙桥 罗志明 摄

明圣桥又称黄塘桥,在陈公堤上,是西湖六大名桥中的第五桥,为北宋太守陈偁筑堤时修建,当时为石门木桥,明惠州太守李几嗣改为石桥,民国又将桥孔改高可通游艇。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先后两次修建该桥。明圣桥现为一座上可通车、下可通船的水泥平桥。

圆通桥是西湖六大名桥中的第六桥,明正德中期惠州知府甘公亮始建,南湖与丰湖以此桥为界,历代几经兴废。新中国成立后,于1969年和1983年两次修建。现除原旧桥外,在东侧湖面上又建一新桥,与旧桥合为圆通双桥。

圆通双桥 罗志明 摄

东江六桥:

交通与审美兼具的钢铁构建

东江在惠州穿城而过,让惠州从古至今都与水结下不解之缘,仅惠城区江北临东江一带,便有六座跨江大桥。自从1981年东江大桥建成通车之后,39年间东江上又陆续飞架起惠州大桥、中信大桥、合生大桥等。这些桥从无到有、从窄到宽的变化历程,真实地记录着惠州的昨天和今天,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发展与变迁。

东江大桥是惠州境内东江上的第一座现代化大桥,连接江北街道与桥东街道,东江大桥建成后,来往惠州东江两岸的车辆无须再到渡口乘汽船渡江,减轻了惠州市内交通压力,缩短了两岸间的行程。自此,小船渡江的单一局面被打破,人们的出行更加便捷了。

时代的发展推动着社会向前。随着经济发展,汽车数量不断增多,市区东江上只有一座东江大桥远不能满足交通需求,因此,从1986年开始修建的惠州大桥,于三年后开通运营。惠州大桥连接了江南片区的下角与江北片区,让轮渡过江的情形终于成为历史。在下角经营一家美术用品店的方先生告诉记者,他从小就在下角居住,今天的下角东路一带,以前是一片水域,出行需要依靠渡船。他说:“惠州大桥建好后,下角的居民出行方便许多。”

惠州大桥 王锭铨 摄

进入21世纪以来,交通起了更加重要的作用。随着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出行效率成为城市建设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竣工于2005年的中信大桥,连接了惠城区的汝湖镇与水口街道,位于东江之上,为惠州市三环路组成部分。因大桥由中信集团投资兴建而得名。这也是惠州第一座以企业命名的桥梁。中信大桥起着分流东江大桥车辆的作用,连接了江北与东边的地区。

如今惠州的桥梁,除传统的交通运输功能之外,在建筑设计上,还十分注重审美功能。如惠州大桥北侧的合生大桥,紧邻西湖北侧,在视域范围内形成两个相互呼应的景观体,桥塔基于惠州城区及惠州西湖风景名胜区秀美的自然景观和丰厚深刻的历史底蕴、文化内涵以及象征意义进行设计建造。作为惠州的标志性建筑,合生大桥外观采用大写意的手法呈现“天鹅塔”形式,全桥具有天鹅在东江上振翅欲飞的动感,呈现出和谐韵律和蓬勃向上的气势,与“鹅城”形象在精神上呼应。

合生大桥 王锭铨 摄

无独有偶,启用于2019年年初的隆生大桥也很漂亮。其路灯均有红色中国结装饰,大桥橘红色拱上方南北两端均挂有“隆生大桥”四个金色字体,耀眼夺目,在审美上与东江下游的合生大桥遥相呼应。惠州东平新开河以北至中信大桥附近的滨江片区,因受交通因素制约成为东江沿岸一片待开发的“处女地”,隆生大桥的通车,让这一片区迎来发展良机,带来的不仅是“速变”,更是蝶变。

隆生大桥 王锭铨 摄

最近新建的惠新大道跨越东江的大桥起点位于江北惠博大道,终点为江南大道,连接江北片区与江南片区,与惠州大桥、合生大桥走向一致,位于两桥下游,于2020年1月17日正式放行通车。驱车由此桥经过,从惠州江北到下角地区,用时缩短至5分钟左右,大大缓解了东江大桥、合生大桥及仲恺大道的交通压力,解决惠州市区西南方向的交通瓶颈问题,方便了市民出行。

惠民精神:

一以贯之于惠州桥文化中

西湖、东江上架起的一座座桥梁,方便了人们的出行,改善了城市的交通,是每个时代的象征。从过去搭建的简易浮桥、木桥,到如今的现代化大桥,奉行的理念始终是连接两岸、方便出行。桥梁作为连接的载体和重要交通纽带,在古代和今天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宋代时苏轼体恤惠州人民划船涉水之苦,倡议筑堤建桥,他自己“助施犀带”,并号召弟弟捐出黄金以作修桥之资;今天,为缓解交通压力,解决出行拥堵问题,改善人们的生活环境,惠州修建了一座座气派便利的跨江大桥。这种惠民思想,是贯穿古今、永不过时的。

作为一座依水而生的城市,桥梁是惠州发展的见证,同时也是惠州整体交通的组成部分,在历史上的每个时刻,都发挥着重要作用。随着时代发展,技术水平不断提高,桥梁在保持实用性的同时,也不失科学性、观赏性。漫步在惠州任意一座大桥上,望着桥下的东江水和远处的城市景观,令人禁不住感慨惠州发展的日新月异,就像脚下的江水,滚滚向前、奔流不息!

新修建的惠新大道跨东江大桥  王锭铨

【文脉故事】

鲜为人知的“宁济桥”

苏轼贬居惠州期间,曾助罗浮道士邓守安修建浮桥,横跨惠州府城与县城,以四十舟为二十舫,铁锁石碇,随水涨落,该桥便是东新桥。东新桥位于西枝江之上,关于苏轼兴建东新桥的故事,惠州人比较熟悉。而明朝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惠州知府吴至为防盗和方便交通,在府城北一里接官亭下(今惠州大桥附近)造船九十四只,建了一座比西枝江浮桥长一倍的东江浮桥“宁济桥”,这个故事就鲜为人知了。

连接惠州府城和县城的东新桥 罗志明 摄

据《归善县志·宁济桥》记载,明嘉靖二十五年,知府吴至提出建议,认为惠州府东江一带,北与河源、龙川、长乐、和平等县相连接,往南径直流入大海,上下千余里都没有把守的关隘,导致盗贼出没时,顺着河流直走,很难拦截抓捕到他们。“况此地系要津,径行人众,合建浮桥,使防御通行两得其便”,于是造船九十四只,分布成桥,归善和博罗二县为此还加设了四名桥夫的编制。

吴至好不容易把东江浮桥建好,次年却被巡按御史下令拆毁了,具体拆毁原因至今不详。至明朝万历年间,时任知府黄时雨又复议修桥,令民船顺带石块去填江岸,却没能成功。黄时雨想在这里修桥,是因为这里靠近城廓,方便稽察。最终没成功是因为江面太广,水势浩大,船容易坏,建桥难度较大。并且,此处两岸的人烟稀少,需要过桥的人也较少,后来便放弃了。

由此黄时雨提议说,宁济桥往下游五里处为白沙堆,那里的水控制要隘,两岸有山,是归善和博罗人民出行的必经之地,在那里设置卡点,对于稽察工作也很便利。“桥成,而移府别驾行署於上,司其筦钥,足为重镇。”

花洲桥 罗志明 摄

“思疑洲”得名体现民间情感

上文提到的白沙堆,沿着东江再往下一里左右,便是思疑洲。

思疑洲的具体位置,在《归善县志·宁济桥》中有详细记载:“(宁济桥)在府城北一里接官亭(今惠州大桥址),……稍下五里为白沙堆,……又下里许即思疑洲。”思疑洲就是如今惠州东江水利枢纽工程大堤下的那个沙洲,今人称为“泗湄洲”。

黄时雨当时把“思疑洲”比作“吉州白鹭”,即“白鹭洲”,在今江西吉安市东赣江中,为吉安市胜景。

但黄时雨的建议,当时没有得到实现,东江两岸民众来往还是靠撑木船过江,这些木船俗称“横水渡”。一遇着台风或洪水,横水渡就会停航,两岸交通断绝,成为“一水隔天涯”。直到改革开放后,惠州地方政府先后兴建了东江大桥和惠州大桥,才最终解决了惠城区东江两岸的交通问题。近年又在“思疑洲”上兴建东江水利枢纽工程,配套兴建生态公园,实现了当年明代惠州知府黄时雨“崇之筑馆其上”的构想。

惠州市区东江上的几座大桥 罗志明 摄

对于“思疑洲”一名的来历,据惠州市岭东文史研究所副所长、惠州文史学者何志成考证,明代以前白沙堆至思疑洲之间,是惠州古驿道“欣乐驿”的渡口,有很多商贾和归、博两县行人来往。在古代交通和通讯落后的情况下,惠州城里的深闺妇人往往会跑到该沙洲上,盼望出行久不归来的丈夫。当她望见远处有船逆水向东驶来,就思疑其丈夫可能在船上,但“过尽千帆皆不是”,只好失望而返。

为此,后人就将那沙洲名为“思疑洲”。这种意境,宛如唐代诗人温庭筠所写的那首《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只不过,这两个沙洲的地名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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