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藏家热话】深艳浓凝说郎红
2020-02-25 12:49 羊城晚报•羊城派 原创
”若要穷,烧郎红。”可见烧造郎窑红釉瓷器之不易

文/冯玮瑜

作者介绍:冯玮瑜,著名收藏家、广州市当代艺术研究院理事长、著有畅销书《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收藏》、《藏富密码》

“若要穷,烧郎红。”听过这句话的人不少,可真正见过郎窑红釉瓷器的人不多。

所谓“郎红”就是指郎窑红釉,它是一种著名的瓷器釉色。“郎窑”是指清康熙四十四年至五十一年,江西巡抚郎廷极督理景德镇御窑厂窑务时所烧造的瓷器。由于郎廷极奉旨烧造的御窑瓷器成就极大,在中国陶瓷史上赫赫有名,所以由郎廷极督窑时所烧制的瓷器均称为“郎窑瓷器”,简称为“郎窑”。郎窑以烧造高温红釉“郎窑红”瓷器最为著名,“郎窑红”瓷器釉色深艳,似初凝牛血一般猩红。

郎窑红釉是以氧化铜为着色剂,生坯挂釉,入窑经1300℃以上高温在还原气氛中一次烧成。郎窑红对烧制时的窑炉气氛、温度等技术指标要求极高,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烧造难度极大,成品相当困难。当时有:“若要穷,烧郎红”的说法,可见烧造郎窑红釉瓷器之不易。

郎窑红釉鲜艳凝厚,清澈透亮

郎窑瓷器的成就,以模仿烧造明宣德、成化官窑而得名,而仿烧宣德主要是仿烧宣德的宝石红釉,没想到却烧出了大名鼎鼎的郎窑红釉,其鲜红色泽较宣德鲜红釉更为鲜艳凝厚,清澈透亮,釉面开片具有强烈的玻璃光泽。郎窑红釉特色鲜明,与宣德宝石红釉截然不同,实际上是创烧了另一种铜红釉。

郎窑红瓷器常有“脱口垂足郎不流”之说,所谓“郎不流”是指釉面垂流不过足,足根与红釉处整洁,器身越往下,红色越浓艳,近足处的釉层最厚,有些瓷器呈黑红色,这是由于高温熔融状态下的釉层垂流所致,这也导致其口沿处釉层变薄垂流,露白色胎骨,这就是上面所说的“脱口”,口沿脱口较少只有一圈露白胎骨的就叫“灯草口”。郎窑红器底呈米汤色或浅绿色,俗称“米汤底”、“苹果绿”。这些都是郎窑红釉瓷器的特征。

郎窑红釉梅瓶,其口沿处釉层变薄垂流,露白色胎骨  

2015年是故宫博物院成立90周年,故宫举办的院庆活动接连不断,院藏国宝频频亮相,专题展览惊喜连连,其又以9月份的“石渠宝笈特展”最为轰动,盛况空前。

我蒙嘉德公司邀请,来到故宫,近距离尽情畅览“石渠宝笈特展”和《清明上河图》。参观完特展后,故宫博物院娄玮副院长特意请我等共六人一起在故宫惬意欣赏珍宝,不亦乐乎。午饭过后,我兴致未减,马上赶去首都博物馆,参观其年度重要展览——“盛世风华·大清康熙御窑瓷”大展。康熙盛世,展览的珍品名器固然不少,不过最为吸引我的,却是一只郎窑红釉梅瓶。这只郎窑红釉梅瓶器型虽小,却以独立展柜作重点展示,是本场大展仅有的几件以独立展柜展示的重器之一,也是本场展览的亮点。据资料介绍,这只郎窑红釉梅瓶是首都博物馆为本次展览特别向故宫借展的。

首都博物馆大清康熙御窑瓷大展中的郎窑红釉梅瓶

故宫这只郎窑红釉梅瓶,色如牛血猩红,器如美人端然,光华四射,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梅瓶因瓶口窄小只能插梅枝而得名,瓶体修长,造型挺秀。宋时称为“经瓶”,作盛酒用器。明朝以后被称为梅瓶。《饮流斋说瓷》描述:“梅瓶口细而颈短,肩极宽博,至胫稍狭,抵于足微丰,口径之小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故名梅瓶。”

两个月后,中国嘉德2015年度秋拍在北京隆重登场,在众多拍品里竟然出现了一只郎窑红釉梅瓶,这不是首都博物馆康熙特展时展出的那只郎窑红釉梅瓶吗?

故宫的藏品咋跑到拍卖场来了?

我立即上手观看嘉德这件拍品,原来它们不是同一件。与故宫藏品相比,两件器物的釉色、型制、大小都非常相似。经对比相关资料,两只梅瓶尺寸竟然完全相同,极有可能是同期同批制作的产品。嘉德这只瓶口至颈部因脱口呈现白色比故宫藏品更多,渐变效果更明显,釉色更迷人。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文物研究丛书·瓷器卷·清代》第42页,编号25,注录了另一只清康熙郎窑红釉梅瓶,但尺寸比嘉德这只稍大。该书还特别注明:康熙郎窑红釉梅瓶十分罕见,故弥足珍贵。

嘉德这只梅瓶,拍卖图录还注明曾经海外名家递藏。

在预展期的两天里,我把这只梅瓶前前后后上手多次。嘉德瓷器部的小温见我反复把玩,便问我对这只梅瓶的看法。我忍不把自己这两天的考证毫无保留地全讲出来,还把首都博物馆展览里梅瓶的照片翻给小温看。

小温越听越高兴,他说:“这件东西是我亲自从美国征集回来的,东西对,来源好……”小温还说只是没去首都博物馆看过那只郎窑红釉梅瓶,所以不好在拍卖图录上注明两者是一样的,这下好了,请你把那些资料都发给我吧。我答:“好啊好啊。”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你要这些干吗呀?”他说:“查到这么好的资料,我要发给朋友和客户看,让他们来买呀!”

糟了!都说女人叽叽喳喳话多,守不住秘密。这一下子全抖出去,不是给自己增加对手吗?这是为自己挖坑啊!

关键时刻我总算清醒过来。我把手机立即塞回包包:“还是等拍卖结束了才发给你吧。”小温一下子愣住了,很快他就恍然大悟,笑着说:“哦哦,明白,好好好,等拍完再给我吧。”

现场参加这场拍卖的人不少,但拍过了一件明洪武的釉里红大碗和一件清乾隆的青花抱月瓶后,举牌的人气就渐渐疏落,等到这件翘首以待的梅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上,生怕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出现龙争虎斗,价格就不知要拍到多高了。谁知拍卖师连喊几声,也只有我一人应价,落槌声一响!我竟以底价竞得!比我心里的预算还低一大截,真是喜出望外,当场笑逐颜开了。

如果不是2015年艺术品市场遭遇寒冬,这只一代名品郎窑红釉梅瓶,怎会这样顺利归于我!幸甚幸甚!

郎窑红釉梅瓶  (冯玮瑜藏品)

此瓶小口、唇边,短颈、丰肩、瘦底、圈足,造型雍容端庄,曲线优美,釉色红艳鲜明,釉汁肥厚。口沿有脱口露白,由颈部开始至肩部逐渐深红,渐变效果迷人,且有强烈的玻璃光泽。底部施白釉,玉璧型底,无款。

一件流失海外多年、经名家递藏的康熙名品,通过中国嘉德拍卖,终于回流国内,来到羊城,入藏于我,是幸也是缘,感谢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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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图片 | 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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