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派记者 蒋隽

“从前的日色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疫情将人们锁在家的日子里，日色好不容易变慢了，正是安静读书、寻找自我的好时机。但在线教育机构忙得如火如荼、时不我待地力推“免费课”，抢占潜在市场；焦虑孩子“放羊”耽误学业的家长们正中下怀，本着不上白不上的想法没少报名。

真能薅到羊毛吗？现实是，线上课程的质量、效果并不一定如家长所愿。“免费课”的成本，也并非金钱上的零，而是孩子读书、运动、发呆面对自我寻找自我的收获……

所以，家长们还是保持理性，想一想，上“免费”课是真收获巨大，还是用娃的时间当了在线教育“免费”大战的助燃剂？

40亿“烧”不来的客户，从天而降

全民战“疫”，各行各业都在尽一己之力，共克艰难。除了口罩、消毒液，这个寒假同样深入千家万户的，还有教育行业的免费线上课。

当然，“免费”课具有鲜明的公益色彩，我们也不怀疑教育公司承担社会责任的良好初衷。

但在商言商，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在线“免费”课是明显的市场行为；不可否认，数以百万计“免费”学习的中小学生，不远的将来也是在线教育机构正价班的“转化”对象。而在半年前的2019年暑假，K12公司们“烧”了40亿元，也没拉到这么多潜在客户，一些在线教育公司的获客成本已飙升至七八千元。

1.8亿中小学生“蛋糕”，在线教育“免费”大战

线上免费课“大战”始于2月1日。需要提醒看官们的是：广东中小学生，原本开学日期为高中2月10日，初中、小学2月17日；疫情爆发后，教育部门先后通知：2月17日前不开学、2月底前不开学。

1月27日，教育部发布《关于 2020 年春季学期延期开学的通知》，要求各省市逐步叫停寒假线下课外培训。在传统线下教培机构将线下授课转移线上的同时，在线教育机构借势推出免费线上课程。

2月3日，猿辅导免费直播课开课。

按照计划，作业帮“春季加油站计划”将自2月11日起开课，直至学校正常开学，每周一至周五的白天时段开始直播。但在猿辅导的浩大声势下，作业帮将免费课程提前到2月3日。

学而思网校计划于2月10日起，推出从周一到周五与校内时间同步的全年级各学科免费直播课和自学课。但是，面对同行的“超前”，学而思网校自2月1日起开始进行全天试运行授课。此后更进一步，学而思网校与各地线下学而思合作，推出本地化的校内同步直播课。如广州课程2月12日正式上线，覆盖一年级到高三全学科，课程专为广州本地学生设计。

其他“免费”线上课提供商还有：新东方在线向全国中小学生免费提供100万份春季班直播课程；全新四六级正价课限量10万份免费送；有道精品课向全国中小学生赠送开学名师直播课；叽里呱啦1月27日起至2月29日免费开放应用软件内所有付费英语启蒙拓展资源；瑞思英语提供88节线上英语主题课，10万个名额免费开放；VIPKid免费提供春季在线课程，总数150万份；豌豆思维面向3-8岁儿童在疫情结束前均可免费领取AI课；西瓜创客：免费开通10节数学思维拓展课……

战绩如何？根据各公司发布的信息，全国1.8亿中小学生中，有500万同一天登录猿辅导学习；1000万人报名学而思春季免费直播课；在线少儿编程VIPCODE宣布获得A股上市公司盛通股份的战略投资，具体资金规模未透露……“公益”效果确实令人咋舌。

在线课效果如何？体验感不好，难保障教学质量

在这个“免费课”爆发的寒假之前，在线网课的生存状况如何？“获客成本高、体验感差“九个字可概括。

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VIPKID的获客成本已经高达7000元左右；大多数机构网课续费转化率仅20%左右，远远低于线下教育。

续课率低，源于线上教育始终不能突破的体验感不好、教学效果差。即便看起来便宜、节省了家长接送时间，但上过一轮的家长，很快会发现其中弊端，因而退出。

花了一万多元买了VIPKID72节课的姜女士深有体会，“每堂课半小时，刚暖场娃跟老师熟悉起来聊几句就到了下课时间；每次很难约到相同的老师，每次都在换老师；老师虽然是外国人但也是按教材照本宣科，几堂课过去就学了一点点内容，进步缓慢，算时间和经济账，并不便宜，挺肉疼的。”

让四年级女儿上大语文网课的王女士，续费一次之后，决定退出，“说实话老师讲得不错，也有辅助老师催促孩子答题、写作业，但一次课2个半小时，孩子注意力很难集中这么久，好多次抓到娃边吃东西边听课，甚至发呆、看闲书……”

疫情期，新东方的线下课也全面转向线上，俞敏洪在自己的公众号上表示：“我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唯恐系统崩溃掉。线下到线上的转变并不容易，首先是新东方的在线系统并没有准备好，其实新东方线下老师大部分没有线上的教学经验，再者家长和学生是否愿意线上上课也是个问题。”

如果线上、线下都深耕多年、资金雄厚的“带头大哥“新东方都说没把握，其他仓促上阵，寄望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在线课程，其质量如何？

多家在线教育机构负责人都承认，目前还无法很好的突破在线教育的体验感、保障教育质量的问题。

知名高中的网上课程，也深刻感受到“瓶颈”。广州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全体学生已于1月31日开始线上开课，相关负责人介绍感受：“老师讲题、课件学生都能看到，但缺陷是老师看不到学生的反应。特殊时期只能如此，这次的深刻体会是，网络再怎么发达，还是没有现场教学效果好。”

薅到了羊毛？“免费课”成本这样算

“反正不花钱的课不上白不上，孩子睡觉、看电视、打游戏也是浪费时间。”也许有的家长认为，上“免费”网课是薅羊毛，不花成本占了便宜。

可是，成本，是放弃了的、同样资源可以换取的最大代价；成本也不仅仅只有金钱。所有的教育培训业务抢占的都是学生有限的精力和时间。

比如上1小时的网课，成本不是金钱上的零，而是孩子读书1小时、运动1小时、发呆1小时面对自我寻找自我……的收获。

一位上了“免费课”的家长吐槽，“进了上课群，添加学习顾问、推广朋友圈、转发班主任，变成各种花式推广，课程质量也很一般。”

“实在搞不懂，除了高三、初三，其他年级的家长有什么好焦虑的呢？大家都停课，很公平！平时孩子没空读的书、小说、游戏，乘机读起来，玩起来啊，过这村没这店了。”一位初二年级孩子的妈妈说，“平时孩子有校外英语数学课、运动课、艺术课，现在全停了，就安心在家看书啊。我小时候看《红楼梦》、《福尔摩斯》都是无聊、发呆没事干的时候看的。”

“平时孩子都在做作业、上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阅读，一有空闲只想放松不愿再碰书本。但这个假期宅在家里，无聊的时间多了，他开始翻书看，挺好的。”一位五年级孩子的爸爸告诉记者。

一位高三“过来人”的家长，劝慰低年级家长们，“这段特殊的时期，是难得的培养孩子阅读和运动习惯的机会，越到高年级越感受到阅读的重要性。”

名校长：知识晚学一周或一个月没关系

对于家长们担心孩子在家“放羊”，耽误学习的焦虑，多位名校校长都表达了不同看法。

广州中学执行校长彭建平认为，“知识少学一点、晚学一周或一个月都没关系，此时应该教导孩子们的是：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此时正是生命教育的好机会，“让学生培养珍惜生命、责任担当、学习习惯、自学自律能力的好机会，就算学生现在在家荒废了一些也没有关系，正常上课后的成绩会给他们‘教训’，明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

华阳小学校长周洁也表示，此时知识的学习不是最重要的，孩子宅在家的日子，更应该让孩子体悟的是爱、兴趣、习惯。

广东实验中学校长全汉炎表示，家长、社会不必过于焦虑学生学业，“不用把学生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在这个特殊事件、特殊时期，也是教育孩子们自学自立、珍惜生命、责任担当的契机，引导孩子思考这些问题。”

公立学校线上教育：延迟开学期间，不讲授新课

从教育部到地方教育局，都明文反对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线上提前学新学期课程。

广州市教育局的广州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高中课程将于2月10日开通，小学、初中、中职课程及幼儿亲子阅读、活动和学习指引将于2月17日开通。

广州市教育局特别要求老师们：作为一名教师首先要明白，延迟开学期间，为体现教育公平，保障全员参与和学习效果，要严格执行教育部延迟开学期间，全市不讲授新课的要求。“优质教育资源推送目的是帮助学生复习巩固知识、拓展阅读、开展探究性学习、加强身体锻炼。”

教育局表示，线上形式的作用，是加强对学生体育锻炼、审美素养、劳动教育等方面的引导，鼓励学生加强体育锻炼，增强身体素质；开展家庭美育实践，提高审美鉴赏能力；参与家务劳动，养成良好劳动习惯，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对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组织开展智慧阅读活动和线上垃圾分类学习活动，丰富学生在家生活。(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派
图片丨新华社
责编 | 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