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整理/羊城派记者 张华
通讯员 薛冰妮 高龙 朱健 王蒙
叙述者: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广东)援助武汉江汉方舱医院医生 刘晓春
2月6日零点30分,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接到指令,在6日早上7点40分进入方舱医院工作。2月6日晚上,我冒着武汉近零度的冷雨前往方舱医院,8点到凌晨2点上了第一个晚班。
夜已深,病房里病人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有我和门口的护士姑娘还在孤单地与黑夜抗争着。隔离衣里的汗水,滴落,通过衣服浸润着肌肤,只是这失去了温度的雨滴,是那样的寒冷,冷到内心深处,连血液也没有了温暖。不过这些早已无所谓,可以坐下来稍作休息已是最大的幸福。
放眼望去,看着熟睡的病人,才感觉睡觉这种我们早已习惯了的度过黑夜的方式现在是如此的珍贵。睡着的时候,没有思想,没有病痛,可以忘记被病魔摧残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病魔,这些人都应该是在家里的床上,做着美梦,享受着这夜晚的舒适。现在全是因为它,他们要在这医院里,挨过这漫长的黑夜,靠着这短暂的睡眠暂时忘却痛苦。
一阵咳声将我的思绪拉回,闻声赶去,17床,30岁的年轻的小伙子,刚刚查房时并无特殊,他轻轻的用被子捂住嘴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熟睡的其他人,但是喷发般的气流怎可能轻易被抑制,又是一连串咳声,那憋得通红的面容,也随着这涌出的气流舒展开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多久了?”
“二十分钟了,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怎么不叫医生?”
“我看你们也忙了一晚上了,没停过,刚刚休息一下,不想折腾你们,自己忍忍就算了”。听了这句话,自认为不是多愁善感的我,也忍不住要泪目,瞬间觉得今天的所有辛苦都值了。叫护士赶快测了血氧饱和度,推来了氧气瓶,开了一些药物对症治疗后,病人渐渐恢复了平静,安然入睡,而我还要继续面对这凌乱的夜晚。
不觉间,凌晨1:40,离交班还有20分钟,交班前的最后一次查房,看着一张张酣睡的脸,真的希望他们能早一点摆脱这病痛的折磨,在每一个夜晚来临时都可以睡得如此沉静。经过17床时,看到他安静的睡着,放心的离开了。
“医生”,我扭过头,原来是17床,可能是我的脚步声吵醒了他。
“还不舒服吗?”
“不是,您快下班了吧”,
“嗯,不过不用担心,下一班医生会继续负责你们的”。
“谢谢您”。
"没关系了,好好休息,不要有心理负担,有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他点了点头,目送着我离开。
“医生”,我收回迈出的脚步,“还有事吗?”。
他伸出了一只手,很快又下意识地收回去,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他知道他的这只手可能会连累我,或许我也会嫌弃。我赶紧迎过去,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加油!”
医院,本就是痛苦的集中营,医生也似乎看多了病人,对病痛,就如习惯了医院里浓重消毒水的味道,早已熟视无睹。而对于他们,医生是生的希望,是守护神,是带他们走出这里的使者。无需太多的言语,一个字,一个手势,就会温暖这寒冷的深夜。身上的雨滴还在滴滴答答,依旧冰冷,流向心深处,却不能冷却那颗暖暖的心。
夜已深。(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李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