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筹/策划 羊城晚报记者 陈骁鹏

文/羊城晚报记者 林海生

近日，惠州市非遗圩市暨年货节正在水东街进行，吸引了不少市民、游客，水东街老街开发的问题再次引发关注。

水东街位于惠州市惠城区桥东街道，地处东江和西枝江交汇处，曾是盛极一时的古商埠，它承载着历史和市井文化记忆，默默诉说着惠州的千年传奇。

2008年，惠州启动水东街改造工程，2018年结束。这次改造却很不成功，短短700余米的古街自此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一边是崭新的仿古建筑，另一边是沧桑古朴的老街，唯一的共同点是，商业都更惨淡，人流量更稀少。人们追问，水东街何时能重现昔日繁华？

>>>昔日盛景 

粤东著名商贸集散地

“咚咚锵……咚咚锵”，羊城晚报记者近日从惠州西湖商业步行街拐向水东街，还没到合江楼，就听到从水东街传来锣鼓声。当天正值惠州市非遗圩市暨年货节开幕，仲恺高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舞麒麟在锣鼓声中上演，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麒麟舞在惠州已有300多年历史，古时只在丰收时节上演，寓意迎祥纳福。”麒麟舞传承人张育炬说。

若时间倒回百年前，此时水东街也正准备或正在进行着庙会。“每逢春节期间，水东街都是惠州城最兴旺热闹的地方。”惠州市政府文化顾问、本土文史专家何志成告诉记者。

水东街之所以能形成热闹的圩市，与其地理位置有关。它是连接归善县和惠州府的纽带，有“一街挑两城”之称。水东街形成于北宋元丰年间（1078年-1085年），但当时仅为一条泥路供行人来往县、府两地，真正的圩市形成于明朝，清雍正年间进入鼎盛时期。

据《惠州府志·郡事》记载：清朝雍正年间，水东街汇集了来自各地的精英和物资，无论是药材、杂货、水产品还是粮食，都在水东街买卖和集散，是当时粤东著名的商贸集散地。

“咸丰四年（1855）正月，东平一坊发生火灾，焚毁铺户数百间。可见当年惠州水东街的商业活动规模。”何志成说。

“骑楼底下，孩子们弹棋子、拍公仔纸，街坊们叹茶乘凉……”这是上世纪水东街的影像记忆。骑楼群成型于民国时期。那时惠州政府为拓宽马路，将水东街两旁原有的数百间店铺拆除，修建成整齐划一的骑楼，以中西合璧的骑楼取代旧时檐廊式建筑。

>>>发展弯路 

改造不当丢了历史味

几度风雨几多沉浮，水东街的繁荣已成历史。漫步街上，古时的金铺、布行、烟馆、商号已寻不到踪迹，肉眼可见的是：东街道的新建筑正在招商引资，但不少店铺门可罗雀；西街道只有一排排墙体斑驳的骑楼，流露着历史的沧桑，楼下一些床上用品店、五金店、小吃店还在顽强抗争着，在冬日的暖阳下，显得格外“老态”。

水东街东西街道路口，犹如一道鸿沟，将这两个街道割裂开来。若是不知情的游客，实在难以相信这两者本为一体。走访过程中，不少店主表示，历史文化名街丢了“历史味”，对游客毫无吸引力。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上世纪末，水东街商业发展状况开始走下坡路。2008年，水东街改造项目启动，当时宣称将完整保留水东街原有风貌，并重现其昔日繁荣。

这一设想让不少关注水东街命运的市民满怀期待。“我们以为水东街迎来了新春天。”何志成说，当时，“修旧如故”这一关键词被反复提及，谁知开工仪式启动后，一栋栋骑楼老房子在推土机前进中纷纷倒下。新建筑展现在眼前时，市民都惊呆了：原本说好的“修旧如故”，怎么变成了“仿古重建”？！

在一片争议声中，改造工程止步第一期，原本在规划二期内的西街道维持原样。

新建筑无论是结构、格局、门栅、廊柱，都改变了原建筑群民国时期中西合璧的骑楼风格，变成结合灰白相间，融合多种建筑风格和现代技术手段的仿古骑楼群。“没了原本的味道。”六旬老人贾淑云说。

>>>当前困境 

“老字号”发展举步维艰

当天的年货节现场十分热闹，但贾淑云表示：“跟以前比不值得一提。”水东街承载了她跟儿时好友大半辈子的记忆。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们经常邀约到水东街游玩。站在新建的骑楼边，她们能够清晰地记得昔日店铺的位置及名称：“这一间是卖花生的，隔壁是卖糖果的，再过去是……”贾淑云说，昔日的水东街，是惠州市内商品种类最齐全的地方，凡家中需要添置物件，在水东街均可找到。

水东街西街，小且旧的店铺前挤满了人。“蛋散多少钱一斤？”“五香味呢？南乳味呢？……”老板娘刘女士正热情地招待客人，她丈夫在一旁将事先制成形的蛋散下锅油炸，不停地用漏勺搅动油锅里的蛋散，空气中满是浓香。贾淑云笑称，她就好这口。

贾淑云得空还会到水东街找寻旧时的记忆，但可惜的是，不少“老字号”因人流量太少而关门，“专程过来却吃了个闭门羹，心里真不是滋味。”贾淑云说。

像贾淑云这样的老街坊有不少，逢年过节，不少老街坊还会专门跑过来购买。但平日里，人流较少，店铺经营难以为继。

记者在现场看到，东街道正在招商引资中，目前已有30多家入驻，但休闲饮品占了近三成，西街道仅剩的店铺也多数为礼仪用品店。“以前这里有很地道的小吃，现在也都不见了。”贾淑云感慨道。

>>>专家建议

打造成惠州非遗集结地

“水东街东街道新建筑实际是一堆仿古新建筑。”近年来，惠州市博物馆副馆长侯娟一直关注着水东街的规划发展。她直言，现有的建筑已经大大改变了原建筑群的风格、空间环境、建筑景观，无法唤起惠州人对历史与文化的记忆，切断了数百上千年的历史文脉。

但这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侯娟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现有条件的基础上盘活水东街的资源。对于保留着历史面貌的水东街西街道，惠州要原样维修，对后人不合理改造的地方，可恢复其原貌，对不符合整体风貌的建筑要予以适当改造。

实际上，水东街周边有合江楼、东坡词、东湖旅店等多处旅游景点，但较为分散。今年政协会议上，侯娟提交了提案《关于提升惠州公共交通文化旅游内涵的建议》。她建议通过公共交通将其串联起来，形成连片效应。

侯娟建议，可参考四川宽窄巷子等成功案例，由政府牵头，在水东街引进非遗活动、惠州特色手办、特色美食，不过分强调盈利，重点在于打造惠州历史文化特色展示窗口，同时引进一些文化创意、休闲活动，活化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增添现代特色。“过程中，政府部门可以给予相应的补助，解决其在开办过程中的难题。”

羊城晚报记者还留意到，今年的政协提案《关于推动桥东滨江路片区升级，打造夜间经济样板街区的建议》中提到，将沿滨江路片区划分成文化娱乐、餐饮、观光等不同功能区，沿街布置夜景灯光，将各功能区连接起来，再引进深夜书店和特色民宿等适合夜间消费的餐饮休闲业态。对此，侯娟表示，水东街紧挨着沿滨江路片区，若计划能够实现，水东街也有希望被重新“带热”。

来源 |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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