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平

位列仙班的大文豪苏东坡，这日面见玉帝，恳请到岭南惠州去看他的爱妾王朝云。

玉帝说，天庭就要评世界最有影响力的诗人了。你是热门人选，还是过一段再说吧。

东坡说：圣上，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朝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真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啊。我连一天都等不了啦。再说那些浮名浮利，与我何干！

玉帝最后只好同意，并赐东坡一个神仙指标，说如果朝云愿意，即可带她到天庭享福。玉帝还特别恩准，让同样位列仙班的东坡小儿子苏过，再陪他到惠州去走一趟。

东坡谢过玉帝，就与苏过一起驾起祥云，急如星火上路了。一路上，东坡都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当年他被贬惠州，妻妾中只有朝云誓死相随。结果不幸染上黄毛瘴，她在惠州去世时，年仅34岁。她临终前，口念金刚经，并清晰地对他说：学士啊，你且记住，千年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朝云啊！现在，葬她的孤山还在吗？她墓前的六如亭还有吗？……

父子俩在飞鹅岭上按下云头，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惠州城池，简直如同仙境。但是他们顾不上看景致，只管匆忙循路下山，迫不及待去看西湖里的朝云墓。不料这时天上突然飞来几只天鹅，先是在头上盘旋，最后干脆俯冲下来，拦在路上。其中一只天鹅竟然开口说话，把他们吓了一跳。

“请问，来人可是苏学士父子？”

东坡怔了一下，赶紧拱手施礼：“在下正是苏轼，请问仙鹅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如果没猜错的话，苏学士是不是来接我们的朝云总舵主的？”

“什么，朝云……总舵主？”东坡迷惑起来。

“哦，”那只天鹅说，“学士还不知道，你的朝云娘子早就化身天鹅了，现在她是我们的头儿。如果你是来接她的，就请回吧。她肯定不会跟您走的，我们也离不开她。”

“哦，这样啊！那我好不容易来了，看看她总可以吧？”

“这个也难。因为总舵主她现在不在惠州，她去河南三门峡开会去了。”

“怎么，你们天鹅也开会？”

“当然。每年我们都要在三门峡召开天鹅代表大会。那里是天鹅之乡。”说罢几只天鹅飞走了。

父子俩简单商议，决定等待，并乘机寻旧访故。但见整座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各种现代化设施让人眼花缭乱。与千年前相比，岂一个“天翻地覆”所能形容得了的。父子俩每天都被一些事情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觉得这人间世界，一点也不比天庭差。他们逢人就打听朝云的事情。还好，这里的人一说朝云，一提东坡，都是肃然起敬。他们还在西湖里建起了苏东坡纪念馆，在白鹤峰那里建起了东坡祠，分别为他们塑了像，这倒让东坡心中很是熨帖。这日，他们在一家茶馆里，意外听到了一个故事。

一位老伯说：“我听我阿公的老窦说过，有一年战乱，敌军攻打甚急，眼看城池将破。这时就听见孤山那里一声巨响，原来是朝云墓裂开了。打里边扑棱棱飞出一只天鹅来。这只天鹅，浑身雪白，个头奇大。它展翅飞上城头，就绕着守军飞翔，高声鸣叫，仿佛在为守军加油打气。它的叫声招来了大批天鹅，在上空飞舞齐鸣。守军受到鼓舞，一鼓作气，冲出城去，打得敌军望风而逃。事后人说，是天鹅救了鹅城。于是重新为朝云修墓，并在西湖里建起了天鹅岛……”

几天之后，忽见西湖上空天鹅云集，欢叫声声，仿佛在搞欢迎仪式。东坡拉了苏过，匆匆赶去，却听湖边有人高喊苏学士。东坡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古装美女，正对着他招手媚笑。东坡心中不由响了一声雷，天啊，这不是温超超吗！

原来这温超超，本是温都军之女，当年她曾“第三者插足”，想取代朝云。最后东坡还是守住了底线。想不到千年之后，却又与她故地相逢，不免有些尴尬。

“东坡学士，大文豪，小女等你多时了。”

“啊，是超超啊，别来无恙乎？”

“学士，听说你当了神仙，是不是早把奴家忘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有苏过在场，东坡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急忙说：“超超，我这次是来接朝云的。”

“她？”温超超立刻撇起了嘴，“人家现在可是鹅仙了，怕是不肯跟你走吧。”

东坡说：“我们还未见面，这个也未可知。超超，再见啊！”

却见那超超变了脸道：“苏东坡，你也太绝情了吧！难道你就一点不喜欢我吗？”

东坡只好说：“超超，对不起，我的心中只能装下一个人，那就是朝云。”

说话间，却见那温超超哈哈一笑，身子一抖化作一只天鹅，直飞上天空去了。

东坡正在发愣，忽听一阵笑语喧哗，只见几个身穿白色纱裙的美女正在快步朝他走来，为首的那个，仪态万方，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朝云吗！

“朝云，朝云啊！”东坡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跑过去，朝云也迎着他跑了过来，四手相扣，四目相对，千年时光一闪而过。

激动过后，朝云笑道：“不好意思，手下的一个妹妹非要试探你一下，看来，你还记得咱们的千年之约呀！”

东坡说：“那是当然，我这次来，就是要接你去天庭享福呀！怎么样，我们走吧。”

谁知朝云看了看他说：“我去天庭能干什么呢。还不如就在这里，为这个城市添一道风景，做一些事情。要我说，你还不如回来呢，惠州人都很怀念你啊！”

东坡听了，不由沉默起来。

朝云问：“怎么？学士，你不高兴了？”

东坡道：“非也！朝云，请容我考虑一下。”

来源 | 羊城派
责编 | 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