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0日,梅州的天气少了闷热,有了些许秋天的凉意。下午四点左右,有关曾宪梓博士逝世的消息传来。闻之,不愿相信。
稍晚,香港金利来集团发出讣告。梅州人的“宪梓伯”真的走了!
笔者有幸,曾多次采访曾宪梓博士。其爱国爱港爱乡的情怀、勤俭朴实的作风、勇于学习改革的精神无不令人敬佩。由此,笔者尝试从细微之处呈现作为客家人的曾宪梓。
“大家叫我一声‘宪梓伯’,我就非常高兴”
在客家人的语言习惯中,“伯”不单指有亲属关系之人,更多的是对长辈的一种尊称。作为典型客家人的曾宪梓,虽有许多头衔和荣誉,却喜欢大家叫他“宪梓伯”。他总说:“什么慈善家、博士,大家叫我一声‘宪梓伯’,我就非常高兴。”
曾宪梓对各种社会荣誉“看得开”,而“宪梓伯”,一个普通的称谓,拉近了心灵的距离,没有富商的“壕”也没有成功人士的“傲”,更多的是长辈的亲切、和蔼。
在梅州乡亲的印象中,“宪梓伯”素来亲切细心。他在梅州的住处位于城市花园,很多人到这里拜访他。每一次有客人到来,曾宪梓都会穿好正装、系上领带,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大家眼前。在他看来,这是对来访客人的一种尊重。对于一位年逾八旬、身体患病、腿脚不便、坐着轮椅的老人,坚持这样做,确实不易。
2015年10月,笔者随当地人员看望在家休养的曾宪梓,交谈后大家合影留念。他看到我们几个记者站在旁边,就招招手说:“来来来,你们也跟我照张相。”坐在曾宪梓旁边合影时,他忽然拉住笔者的手,紧扣在一起。正当笔者感觉不好意思时,他开玩笑说:“不要紧张,笑一下,照出来才靓。”
细微之处见温暖。在很多场合,如曾宪梓回到捐建的学校看望师生,他都主动问候大家,并说一句:“不好意思,我身体不便,让大家久等了。”
“一日三餐,萝卜干、咸菜绑白粥一样过”
出生于贫苦家庭、白手起家的曾宪梓始终保持着勤俭节约的本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日三餐,萝卜干、咸菜绑(配)白粥一样过。”
曾宪梓在家宴请重要客人,肯定没有燕鲍翅,但他一般会叫做饭的阿姨多买点鸡鸭鱼等肉菜,其他多是梅菜扣肉、豆腐、肉丸等家常的客家菜。如果真的要讲什么“豪华”的,那就是饭后他会安排甜点——每人一支几块钱的雪糕。
虽然曾宪梓非常节俭,但他对慈善和公益事业却非常慷慨。嘉应学院宪梓大楼、梅县扶大宪梓中学、梅州市曾宪梓中学、曾宪梓中心小学、丽群小学、曾宪梓体育场、宪梓大道……在梅州,到处都可见以曾宪梓命名或他捐建的学校、桥梁、道路、医疗设施等。据不完全统计,他先后对梅州捐款2亿多元。
“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的今天,报效祖国是我的终生理念”
2018年10月1日,曾宪梓梅州的家中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高高挂起,不大的客厅围满了社会各界人士,一条“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9周年”的横幅非常显眼。“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一身正装的曾宪梓带领大家高歌起来。
“国庆唱歌”是曾宪梓多年来一直坚持的“节目”,这个节目里只有两首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歌唱祖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的今天,报效祖国是我的终生理念……我人生学唱的第一首歌曲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也教会了儿子这首歌。”曾宪梓在多个场合都说起这番话,现在回忆起来,他对祖国的深情依然感动着每一个人……
他是深怀爱国心的知识分子
十二年前,2007年的京华三月,羊城晚报记者孙朝方和曾璇在北京饭店的一间客房里,对时年73岁的曾宪梓博士进行了两个半小时的独家专访。
“他是一位非常有爱国情怀的知识分子。因缘际会,他做生意赚到了一些钱,却毫不吝啬地把这些钱捐出来报效祖国。”那一次的采访,给曾璇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于国慷慨于己却节俭
那一年的全国两会,羊城晚报特稿组派出了一组深度记者,用一种较新鲜的体例,对一批知名代表、委员进行访谈。接到羊城晚报的采访邀约,曾宪梓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也是客家人,跟他是本家,他把我当成本家小妹子,采访中格外有一分亲切在。”曾璇回忆道。
在她看来,曾宪梓做生意非常有天分。在百货公司设立专柜、在内地电视台打广告、在内地设厂等,改革开放初期的很多商业模式,都是他开创的。
当年采访中,曾宪梓和羊城晚报记者讲了一个故事:早些年香港领带很贵,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需要却舍不得多买。他很早看到这个商机,没钱开店,就自己在家里车了很多条不同款式的领带,装在箱子里,走街串户,挨个公司去推销,很快打开了局面,最终成为香港“领带大王”。
曾宪梓的领带生意越来越红火,他的爱国心也一如既往。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他捐资支持国家教育、航天、体育、科技、医疗与社会公益事业,历年捐资逾1400项次,累计金额超过12亿港元。
采访中,曾璇惊讶地发现,这位老人于国家社会如此慷慨,自己却非常朴实且节俭。“他跟我们说,来香港,我请你们吃饭。我们以为是客套话,但他很认真地说,我经常在家里款待朋友,我很会做肉骨茶,客人可喜欢了,又好吃,又不破费。”
做生意只为实业报国
那一场深谈长达两个多小时。曾璇慢慢觉得,对于曾宪梓来说,赚钱不是他的目的,他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在他看来,读书,做学问,当科学家、专业人才,报效祖国,才是正事。做生意,只是他实业报国的一种手段。
采访时,曾璇问了一个提纲外的问题:“您毕业于中山大学生物系,但后来的工作跟专业没有特别大的关系,这是否也说明,不需要读很多书,也可以做成一番事业?”
听到这个问题,曾宪梓反应很大。他说:“怎么能这么说呢?读书怎么会没用呢?”
“他当时说了很多,批判读书无用论。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是很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曾璇说。
今年9月20日,曾宪梓去世的消息在曾璇的朋友圈刷屏了。“老人家一辈子都在为国家进步发展作贡献,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难过,像他这样的爱国商人太可贵了。”
广东多所学校留下宝贵“宪梓印记”
他心系教育,一生为教育捐资近5.9亿元
曾宪梓科学馆、曾宪梓中学、曾宪梓堂、曾宪梓楼……走进广东各大中小学校园,曾宪梓留下的印记随处可见。
1934年,曾宪梓出生在梅州一个贫苦家庭,幼年丧父,曾因家贫交不起学费而辍学,靠着资助,他才得以读中学、大学,1961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中山大学生物系。难忘祖国对他的培育,曾宪梓尤其心系祖国、家乡的教育事业。历年来,曾宪梓仅在教育领域的捐赠就近5.9亿元。
“我总是鞭策自己:曾宪梓,你是受了祖国的恩惠,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尽职尽责回报祖国、回报家乡!”斯人已逝,却为祖国、为广东的教育事业留下了诸多宝贵财富。
捐助广东多所学校
在母校中山大学,从1988年起,曾宪梓先后捐建和援建了博物馆、中山楼、曾宪梓堂、曾宪梓堂南院、曾宪梓大楼、教授楼等行政、科研、教学、医疗大楼和宿舍,以及设立曾宪梓奖学金、曾宪梓灵长类研究基金和曾宪梓医疗科研专项基金,先后捐资予母校的金额达5300多万元。
在中山大学博物馆捐赠仪式上,曾宪梓说:“我的钱,不会留给后代,都会奉献给国家。”
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曾两次救了他的命,他一直感恩在心。2016年,他带病再次向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捐资500万港币。
除了母校中山大学,曾宪梓捐资助学的身影,出现在众多校园里。
曾宪梓科学馆是暨南大学学子都非常熟悉的地方。1980年起,暨南大学复办不久,曾宪梓就捐助经费港币5万元;1987年,为支持华侨高等教育发展,曾宪梓向暨南大学教育基金会捐赠100万元港币;1999年,捐赠1000万人民币兴建暨南大学曾宪梓科学馆;2013年,再向暨南大学教育基金会捐赠100万元人民币支持办学。
仲恺农业工程学院图书馆、教学楼,广州医学院曾宪梓图书馆也都是他出资捐建的。
在家乡梅州,他更是不遗余力捐资助学,并积极发动海外乡贤为教育事业作贡献。去年11月8日,84岁的曾宪梓坐在轮椅上出席梅州曾宪梓中学25周年校庆,表示将再捐2000万,用于支持梅州教育事业。他说:“我身体不好,但是我一定要来,因为我有好多话要跟你们说……”
教育基金资助学子
从贫困家庭中走出,得益于祖国的资助完成学业,对贫困学子,曾宪梓充满关怀之情。
1992年,他捐资港币1亿元与国家教育部合作设立曾宪梓教育基金。2000年,基金会实施“优秀大学生奖学金计划”,用于奖励家境贫寒及在高等院校就读的品学兼优学生,已资助奖励优秀大学生30940人次,累计奖学金逾1.2亿元。
截至2018年12月,据不完全统计,曾宪梓教育基金会用于资助内地教育事业的善款逾2.64亿元人民币。在尊师重教、扶困助学等方面发挥了独特作用,为促进国家教育事业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其中,为资助家乡教育事业,1990年起,曾宪梓先后捐赠广东省教育基金、南粤优秀研究生奖学金近300万元;先后捐赠广州市教育基金近200万元。
他说:“我若把产业只留给我的后代,只富了我一家;我要用我的产业来培养祖国后一代,将来就能使整个国家富裕起来。”(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 | 羊城晚报
责编 | 张德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