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载，河北“爱心妈妈”李丽娟等16人聚众扰乱社会秩序、伪造公司印章、敲诈勒索、诈骗、职务侵占、故意伤害、窝藏一案，定于6月19日上午在河北武安市人民法院重新开庭审理。

这是自去年5月，李丽娟传出被警方刑事拘留的消息后，又一次回到公众视野。从目前公布的信息来看，李丽娟被起诉的共有包括伪造公司印章、敲诈勒索、诈骗等在内的多宗罪名。

她到底会承担怎样的罪名、受到怎样的惩罚，相信不久会有最终的裁定。但从昔日闻名全国的“爱心妈妈”，到沦落为有着多个罪名的犯罪嫌疑人，李丽娟身份的戏剧化转换，不能不让人有诸多感慨。

联系过往的一些信息，李丽娟被控诉这些罪名，并不太让人意外。围绕“爱心妈妈”李丽娟的争议，早已有之——如此前有媒体报道，在武安之外，人们赞誉她大爱无边，在武安，则很大一部分人称她为“痞子”。

此次的检方指控称，李多次对当地企业进行敲诈勒索，并将相关款项用来购置奔驰汽车，也与此前的一些民间传闻构成呼应。

围绕“爱心妈妈”李丽娟的罪与罚，还是宜有更多法律之外的思考。一方面，李丽娟如果确系构成犯罪，其“爱心妈妈”的头衔和其所作的爱心事业，也不能掩盖其违法犯罪的事实，该承受的惩罚还是必须承受；另一方面，从被称为“大爱无边”的公益人物到数罪缠身的阶下囚，李丽娟的复杂身份，又不能完全将其仅仅视为是人性的堕落。

比如，此次检方的指控中有这样一个细节，2018年5月14日，警方在爱心村李艳霞（即李丽娟）住宅内提取到标有“峰峰矿区峰四勘探注浆有限责任公司”字样的印章，经鉴定系伪造。这枚伪造印章被李艳霞2011年办理白家庄村北铁矿探矿权延续手续时使用，非法保留了白家庄铁矿的探矿权。

然而，在此前媒体的报道中，有当地官员回应称，“李利娟的铁矿手续齐全，没有占用耕地”，且征地赔偿也是“在框架内的调整，赔偿也是按政策来的，没有与她发生什么过分的纠葛”。

这种充满矛盾意味的信息，法庭最终到底会如何认定，还需要观察。但是，它却不能不让人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爱心妈妈”李丽娟的形成，是否也与地方政府的某种暧昧态度有关？

事实上，从检方的控诉来看，李丽娟仅靠利用收养的孩子就能够对当地企业多次进行敲诈勒索，如果没有某种第三方力量的纵容，这在现实中是很难想象的。

需要追问的是，被勒索的企业最初是否报警，为何不少事情都是等到发生数年之后才被“揭开盖子”？

关于诈骗罪的指控中，还有这样一个细节：2014年至2018年期间，被告人李丽娟作为武安市民建福利爱心村负责人，向武安市民政局、武安市武安镇政府隐瞒事实，提供了23名与事实不符的申请低保人员信息，使武安市民政局为不符合申请低保人员办理了低保手续。

试问，23名不符合申请低保资格的人员因李“隐瞒事实”成功申报，而当地有关部门却未能及时“识破”，是否也涉嫌失职？这里面到底有无刻意“配合”的可能，有关部门应该一并加以调查。

从常识推断，“爱心妈妈”的神话绝不是一天就练成的，在其连续多年的“堕落”过程中，地方政府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不能不有严肃审视。

此前就不无质疑称，为了维护“爱心妈妈”的光环和典型，当地常对李丽娟的一些行为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这种说法是否确有其事，李丽娟堕落的同时又是否连带着有公权力的违规，这不能因为李的受罚就轻易画上句号。

不管怎样，随着李丽娟案进入法庭审理程序，“爱心妈妈”的悲剧式结局几已注定。从袁厉害到李丽娟，类似的民间慈善人物最终都无法“善终”，这里面所映衬出的某种复杂的民间慈善生态，应该得到更多的审视。在她们的罪与罚之间，更应该看到民间慈善的得与失。（朱昌俊）

来源 | 羊城晚报
责编 | 谢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