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羊城派记者 赵映光 通讯员 陈文庆

1990年的10月28日晚，揭阳普宁发生了一宗令人震惊的命案：家住普宁流沙东市场附近的郑全（化名）一家三口被杀，一人受重伤，而两名行凶者在抢走受害人的一包金戒指和其他值钱财物后便逃之夭夭了。案发后，尽管揭阳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案件的侦查，但该两名作案后隐姓埋名的凶手却始终音讯全无。

直到2017年，揭阳和普宁两级警方几经周折才通过抽丝剥茧，艰难寻觅到其中一名嫌犯的踪迹，并循线追踪成功将该两名嫌犯抓获归案。日前，两名嫌犯被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刑。

危险的熟人：两嫌犯曾与受害人有生意上往来

据介绍，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普宁流沙东市场的小商品交易就十分活跃。该起案件中的受害人郑全一家就住在这个市场附近，郑全是当地水利部门的工作人员，其妻子则在流沙东市场经营服装生意，两人育有三个儿女，大女儿郑平，二女儿郑琴，小儿子郑清（三人均为化名），儿女们有时会在母亲的服装店里帮忙看店。1990年10月28日下午，曾是郑全夫妇俩生意伙伴的张某海和另外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到访，并声称想要买些黄金饰品。当天晚饭时间，郑全一家当时除了大女儿郑平留在流沙东市场看店外，其他人都回家吃饭了，张某海及其同伙也被郑全一家招待一起吃了晚饭。

当天的晚饭结束后，郑全被出门去找人拿张某海声称要购买的黄金饰品样品。但没想到的是，这竟是张某海及其同伙的一个“调虎离山计”。据在此案发中受重伤的郑琴回忆，案发时她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在父亲出门后，她听到外面有吵架、尖叫等嘈杂声，于是便跑出去看，只见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行凶者正是张某海及其同伙。随后，郑琴跑到阳台呼救，但当时年仅13岁的她根本不是张某海的对手，被拉进室内，头部挨了一下铁锤，顿时昏了过去。而郑全也在拿样品回家后，被两名嫌犯残忍杀害。案发后的第二天，即1990年10月29日上午9时许，在市场里看店的郑平，因始终等不到母亲过来交接班，便回家了。但当她推开家里半掩的大门时，眼前的一切让她如掉冰窟：家里到处都是血迹，父亲就倒在地上，再往里走，母亲、弟弟、妹妹也都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在震惊和绝望中，郑平报了警。当地警方第一时间到现场勘查发现，郑平的父亲、母亲和弟弟均当场死亡，重伤的郑琴则经抢救后脱离生命危险，郑全家中值钱的财物以及他带回的一包金戒指均被作案者搜罗一空。郑琴在苏醒后，回忆指认，自己一家人是被“大海哥”（即张某海）和另外一名年轻男子下手的。

侦办的细节：一张模糊的旧照成警方破案关键

经现场勘查走访，结合郑琴苏醒后提供的信息，办案民警将目标锁定为天津籍的“张某海”及同行的另外一名男子。同时，警方在案发现场主卧门板上，获取了一枚血指纹。

带着这个关键线索，办案民警立即启程飞往天津。经大量走访，并在天津警方的协助下，民警了解到张某海系天津某微电机厂一名保卫人员，案发前向单位请假，与朋友“崔某岚”一起到广东。通过比对，警方也确定犯罪现场这枚血指纹正是张某海的。而与其同行的崔某岚的身份信息，也很快被警方获取。案发后，两名嫌疑犯畏罪潜逃，由于当时公安机关的侦查手段和技术也相对落后，虽然办案民警多次奔波数千里，赴天津侦查走访，但均收效不大。两名犯罪嫌疑人如同人间蒸发，行踪难觅。

2005年，普宁市公安局将张某海、崔某岚上网追逃，但是两人一直没有触网。杀人嫌犯逍遥法外，死者公道得不到伸张，这个案件一直扎在办案民警心里，也得到了公安部、省公安厅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20多年来，当年负责案件的民警逐渐退休，新的警员接过这根“接力棒”，想尽一切办法继续苦苦追查。2017年9月4日，省公安厅刑侦局发起命案积案攻坚专项行动，普宁这宗“10·28杀人抢劫案”被列入目标案件之一，公安部也专门作出批示。揭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和普宁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组成专案组，着手重新侦查。从残缺不全的案卷和当年参与侦查老刑警的回忆中，专案组民警几经周折，终于研判列出了28个重点问题，分赴普宁案发现场和天津，兵分多路开始寻找答案。

此时，一张当年遗留下来的张某海的模糊照片，经“智慧新警务”技术分析出吉林省辽源市一个叫“张思河”的人，与张某高度相似，而且从“张思河”的种种信息来看，他极有可能就是张某海隐姓埋名的新身份。2017年10月15日，专案组民警飞赴天津市，并与当地警方开展深入的侦查。2017年10月20日，专案组转战吉林省，2017年10月23日，专案组在吉林省辽源市西安区将那名“张思河”抓获。经比对，“张思河”正是张某海，此时距离案发将近27年。这个公安机关苦苦追逃27年的行凶者到案后，专案组民警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然而，另外一个挑战很快又到了专案组面前：张某海到案后据不如实交代，将所有罪责都推卸给同伙崔某岚。因此，要还原该起案件真相，只有继续侦查，将另外一名案犯崔某岚抓获归案。对此，专案组民警回过头，对崔某岚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分析摸排后发现，河北省大成县的程某很像崔某岚。2018年2月10日，专案组到河北省甄别程某身份，发现程某并非崔某岚，此行无功而返。但专案组民警并未放弃，而是继续马不停蹄，梳理线索，几度奔波东莞、深圳等地，最终从一名关系人口中，巧妙得知崔某岚已化名为“仁俊雄”，居住在深圳市龙岗区，手底还经营着两家公司。至2018年3月22日，崔某岚终于归案。

迟来的正义：揭阳市中院一审判处两被告死刑

到案后，张某海和崔某岚分别交代了28年前作案的经过称，他们犯下该起案件的动机，是因为被别人骗了钱。原来，当年张某海与崔某岚相约到深圳后，崔某岚便带着张某海在深圳的东门大街玩耍，期间，张某海身上的现金被人骗光了。两个人于是动起了歪脑筋，商量怎么把损失的钱给“赚”回来，并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张某海在普宁的生意伙伴郑全。随后，两人坐车抵达揭阳普宁，下车后步行到郑全的家。在路上，他们两人还预先买了铁锤放在挎包里。到郑全家里后，张某海表示想买些黄金饰品，而在接受了郑全一家人的招待后，张某海便将郑全支走，请他出门去找人拿黄金饰品的样品。郑全离开后，张某海和崔某岚同时起身，对尚在家中的郑全妻儿三人下手。作案后，两人稍微清理掩盖了现场后，还停留在其家中等郑全回来。郑全回来后也很快遇害。杀人后，郑全带来的黄金饰品都被拿走，两个人翻箱倒柜把其他值钱的东西也拿走，将身上带血迹的衣服换掉之后离开了现场。据揭阳警方介绍，在加紧对两名嫌犯审讯的同时，专案组还多方调查取证，完善证据材料，形成证据链条。2018年8月1日和8月23日，揭阳市人民检察院分别向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崔岚供述的作案经过与法医检验及分析等能相互印证，与受害人的陈述也相互印证。最终，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两名犯罪嫌疑人死刑。据悉，宣判后，两名被告均提出上诉。

来源 | 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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