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秋假”成为2025年度的热词,也成为“烫手山芋”,中小学生是否值得拥有?

12月12日,由羊城晚报社、广东省研学旅行协会主办的2025年全国研学创新发展校长论坛暨2026年羊城晚报教育领航者同学会在广州举行。一场以“研学创新与教育未来:春秋假,破局与重生”为主题的思辩大会火热开展。

现场,吴颖民、刘良华、王红、叶丽琳四位教育界专家,围绕春秋假的定位、实施痛点与路径,展开了一场观点鲜明、富有张力的对话。在交流中,专家纷纷指出,推广春秋假真正的难点,并不在“放不放”,而在“如何放、谁来兜底”。

何为春秋假?
不是“多放几天假”,而是教育时空的重新想象

讨论伊始,广东省中小学校长联合会常务副会长、广东广雅教育集团理事长叶丽琳便指出,当前社会对春秋假的最大误读,是将其等同于“多放假”或“春秋游”。

“从政策文本看,春秋假并不允许额外增加或削减总教学时长。”叶丽琳强调,“如果在一开始就把春秋假简单理解为‘多放几天假’或‘组织出游’,制度设计就已经偏离了初衷。”

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教授、广州市海珠区第二实验小学教育集团总校长刘良华则进一步提醒,春秋假虽然与研学旅行、文旅消费存在关联,但它不能被简化为一项经济刺激政策。“关键不在于拉动多少消费,而在于它能否触发教育系统内部对课堂形态、学习方式的深层反思。”

在中国当代教育名家吴颖民看来,春秋假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多”,而在于“变”。“它不是在既有课程表之外再加一门课,而是让学生暂时脱离高度预设、封闭的课堂节奏,在更真实、更开放的世界中,获得一种弥散性、沉浸式的成长。”

春秋假虽好,为何推广难?
专家:春秋假首先要从学校身上“卸下来”

共识之外,现实难题同样尖锐。

专家们纷纷提到,校长群体并非不愿推进春秋假,而是被多重压力所牵制:“家长期待、安全责任、上级要求,最终都会汇聚到校长身上,而安全问题更往往成为‘一票否决’的关键因素。”

华南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部部长、粤港澳大湾区教师教育学院院长、广东省中小学校长联合会常务副会长王红直指问题核心。“春秋假究竟是‘假期’,还是‘学期’?如果学生‘放假’,而教师仍需承担组织、管理和安全责任,那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上课,‘假’就失去了本质意义。”

吴颖民对此深表认同。他指出,若所有风险最终仍由学校承担,改革注定难以推进。“不能一遇到安全问题,就把所有责任推给学校,否则春秋假永远只能停留在讨论层面。”

叶丽琳提出了她所理解的“平衡之道”,即春秋假既不能简单倡导,也不宜通过硬性规定一刀切推进。她指出,政策并未采取统一时间、统一模式的刚性设计,而是鼓励地方和学校结合自身条件探索,本身就是一种制度层面的“留白”。

“理解了这一点,就会明白,自主、选择和社会配套,缺一不可。”在叶丽琳看来,春秋假的可持续推进,不能依赖学校系统内部“消化”,而需要社会整体资源的协同支持——研学机构、公共文化机构、专业服务组织,都应成为假期的重要承载方,分担组织与安全压力。

“研学机构应当积极参与进来。”现场专家纷纷主张,研学机构可打造多种“研学包”来分担学校压力与责任,同时也可考虑为学生提供自主选择甚至自主设计的空间,通过标准化的安全保障、清晰的责任界定与专业化的课程设计,形成可复制、可监管的服务模式,从而让春秋假不再完全依赖学校“托底”,而是逐步走向社会化承接。

“这不是权宜之计,而是一种趋势。”她强调,春秋假不应停留在“游”的层面,而应逐步实现从“游”到“学”的自然转化,通过清晰的主题设计、本土资源利用和跨学科融合,让学习在假期中自然发生。形成“假期有选择、活动有品质、成长有支持”的教育新生态,进而获得家长、学校和社会的共同认可。

春秋假该怎么放?
行走即学习,莫让“假期”变“学期”

春秋假该如何规划?如何在“学”与“玩”之间实现平衡?有专家表示,既为“假期”,便不能沦为“学期”,甚至强调应该“玩”大于“学”。

“一提到看电影孩子都很开心,一旦要求写观后感,就都没了兴趣。”王红表示,切勿在假期中叠加任务、评价和成果要求,导致“假期变味”,扼杀孩子自然的体验兴趣。

叶丽琳提出,春秋假应当以自然体验、社会实践和研究性学习为核心。“让孩子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中体验美好,实现‘玩中学’。”

“行走本身就是学习。” 吴颖民指出,在真实、开放的情境中主动接触自然、社会与他人,这种全身心的、带有不确定性的亲身体验,是封闭、预设的课堂环境所难以替代的。

吴颖民表示,围绕春秋假的讨论,并非是校历调整与假期安排这么简单,实质上回应的是社会对“更好教育”的普遍期待。“关键不在于是否‘增加假期天数’,而在于教育系统能否通过自我革新,为这样的‘假期’创造空间。”

策划、统筹|陈晓璇
文、图|记者 郭子扬 王沫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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